「羯……羯人……羯人進城了!快……快逃啊!」一個店小二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驚慌失措的喊叫劃破寂靜,緊接著是急促的馬蹄聲,與不絕於耳的淒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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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快躲起來!」姊妹拉著我的手,急忙鑽進後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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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踹開。我從門縫中看見三個全身是血的羯人闖入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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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們,您要什麼……?要酒要糧要女人我們……我們這邊都有。」樓主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大人要拿走便是,拜託饒……」話未說完,寒光一閃,樓主的腦袋被一刀砍下。頭顱咕嚕嚕滾到廂房門口,撞在門上,那雙驚恐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我看。我嚇得臉色慘白,血液似乎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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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羯人開始肆意屠殺來不及躲藏的姐妹們,一時之間血流滿地。
門縫下,暗紅的血液像蜿蜒的毒蛇,緩緩滲入地板縫隙。它冰冷黏膩,帶著刺鼻的鐵鏽味,沾濕我單薄的裙角,一點點浸透肌膚,直達骨髓。那不再是液體,那是從活生生的人體中抽離的熱度,此刻卻在我的腳下緩緩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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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死死咬住手腕,牙齒幾乎要咬穿血管,硬生生將所有欲奪眶而出的尖叫與啜泣吞回喉嚨。喉嚨裡像堵著一團棉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窒息感。從門縫望出去,前廳的火光將一切染成駭人的猩紅色,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皮肉味和排泄物的惡臭,直鑽五臟六腑。一個被斬斷的臂膀孤零零地躺在走廊中央,手指還在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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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羯人粗嘎的漢話夾雜著酒氣,伴隨肆意的狂笑,刺得我耳膜生痛,彷彿有無數把鈍刀在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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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死一個!再來一個!」
我不想再看,但身體卻無法移動分毫,眼睛死死貼在門縫上。這一幕,將我殘存的理智徹底擊碎——那個穿綠羅裙的歌妓被按在粗糙的案幾上,兩個羯人按住她的四肢,而另一個則揮舞著燒紅的火鉗,烙進她雪白的後背。皮肉燒焦的「滋滋」聲,伴隨著她不成人聲的尖叫,那聲音扭曲得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嚎,每一聲都像鐵鎚般,狠狠地砸在我脆弱的靈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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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的!」另一個羯人拔出那柄彎弧的戰刀,刀光一閃,電光火石間,那歌妓的一雙腿便齊根而斷,血漿如噴泉般,帶著一股溫熱的濕氣,直噴三尺高,將牆上那幅曾經雅緻無比的《洛神賦圖》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她在地上蠕動,拖出一道長長黏膩的血痕,直到被拽著頭髮,像一塊破布般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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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胃部劇烈痙攣,酸水和膽汁湧上喉頭,腐蝕著食道。我感覺到喉嚨深處胃液翻滾,卻被我用最後一絲意志壓住。屏風後,那個與我一同躲藏的婢女已經暈了過去,失禁的尿液在她裙下擴散,散發著腥臊味。我不敢動,不敢出聲,甚至連眨眼都成了奢侈。大廳中央,他們已經豎起了一個簡陋卻駭人的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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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最嫩!哈哈哈!」羯人將領粗糙的指甲,帶著尚未乾涸的血跡,狠狠揪著一個穿綠衣歌妓的頭髮。鋒利的指甲劃過她顫抖的臉頰,留下一道道血痕。「剝皮要趁活著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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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衣歌妓的尖叫聲突然中斷——她的嘴被強行塞進一根污穢的木棍。我眼睜睜地看著,刀尖從她鎖骨處輕輕一挑,那雪白的皮膚,竟像脫衣服般,被一點點、緩慢而殘忍地剝離身體。她那雙因極度恐懼而瞪大的眼睛,眼球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像溺水者掙扎般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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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這抽搐的樣子!」羯人將領得意地舉起那片完整的人皮,像展示他最珍貴的戰利品。鮮血從他指縫間不斷滴落,在地上積成一個粘稠的小窪,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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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已然模糊,淚水混雜冷汗,混雜那血腥氣味,流進嘴裡,苦澀、腥臭。烤架上,一個赤裸焦黑的人形正在冒煙,四肢被粗長的鐵簽穿透,像一隻被串在火上的羔羊。我認出那曾經是府裡最會唱《子夜歌》的蓮兒……她的歌聲曾那麼清越,如今卻只剩下焦屍冒出的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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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身後一聲沉悶的巨響,讓我心跳瞬間停止。那個昏倒的歌妓抽搐時,不知怎的,竟狠狠撞倒旁邊沉重的屏風。木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在這一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如同炸雷般,將大廳裡羯人的狂笑聲徹底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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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聲音?」羯語粗重的發音像鈍刀刮過骨頭,帶著刺骨的寒意。
腳步聲。沉重的皮靴踏在血泊裡的「啪嗒」聲。一步、兩步……每一聲都像直接踩在我的心臟上,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死亡的氣息籠罩而來,無孔不入。我縮成一團,拼命往櫃子最深處擠,甚至希望自己能變成一粒灰塵,就這樣,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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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有兩腳羊。」門被猛地踢開,伴隨著「吱呀」一聲悲鳴。陽光突然刺入,卻帶著血色的混濁。我睜大眼睛,看見兩個高大的、猙獰的身影堵在門口。其中一個滿臉刺青的羯人士兵,他那張沾著鮮血的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他彎腰進來,身上的血腥味混合著他自身的汗臭和酒氣,熏得我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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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美人。」他咧嘴一笑,金牙上沾著一塊肉屑,刺得我胃部一陣翻湧。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他像拎小雞一樣,粗暴地拽出黑暗的角落。前襟「刺啦」一聲,布帛撕裂,我的肩膀和胸口頓時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那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一種被剝奪所有尊嚴的極致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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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求你……」我的聲音細如蚊蚋,像是從乾涸的嗓子裡擠出來的最後一絲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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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出粗野的大笑,從腰間解下一個油膩的皮囊。還不等我反抗,他那隻帶著腥臭味的手便狠狠捏住我的鼻子,強行將我的嘴掰開,然後,將皮囊中的液體猛地灌進我的喉嚨。一股濃稠而噁心的腥臭味瞬間充滿我的口腔,液體溫熱,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粘膩。裡面,分明有軟軟的塊狀物順著我的喉嚨滑下……我的腦海中嗡的一聲,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那是人肉,是那些姐妹們的血肉!劇烈的乾嘔瞬間從胃部湧上,我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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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這是你們漢人兩腳羊的肉!」他強迫我仰頭,更多腥臭的「湯」灌進我的嘴裡。我的掙扎只換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我的頭被扇得偏向一邊,嘴裡頓時充滿了鐵鏽味和混濁的腥臭。我的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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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暈倒的姊妹也被羯人抓著頭髮拖出,劇烈的疼痛讓她醒了過來。「不要……不要……」不顧姊妹的掙扎求饒,羯人撕掉她的衣服,一刀割下她的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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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嚎聲充斥著整棟酒樓,羯人們哈哈大笑。行兇的羯人脫下褲襠,毫無人性的侵犯著姊妹。不過十息,姊妹便沒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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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帶著猙獰的笑容,開始扯開我的腰帶,準備施以最惡毒、最不堪的侮辱時,我閉上眼睛。我想,這一切都是命,便不再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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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一道凌厲的銀光,帶著風聲,像流星般在我面前劃過。緊接著,在我面前的羯人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體猛地一僵,刀光從身後刺穿他的喉嚨,我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如噴泉般,狂暴地噴濺到我的臉上,帶著濃烈而溫熱的血腥味。他的表情凝固在難以置信的瞬間,瞳孔中映出死亡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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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另一個羯人士兵捂著喉嚨倒下。我的眼睛猛地睜開,透過模糊的血污,我看到一個高大勇猛的身影,身穿漢人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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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倒第三人時,拉著我的手便走。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倒下的敵人,直接將我從地上拉起。他沒有絲毫猶豫,拉著我便往廚房的方向逃脫。身後傳來羯人暴怒的吼叫聲,以及刀劍碰撞的聲音。烤架上的人形還在冒煙,發出焦糊的惡臭,但我不敢再看,也不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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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廚房後,他放下我的手,四處翻找。原本我的腳步踉蹌,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才沒有倒下。他一放開手,我便跌坐在地上開始乾嘔,直到把肚子裡的人肉湯吐乾了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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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廚房角落的一個隱蔽櫃子,露出後面黑漆漆的洞口。「這裡安全,跟我來!」他低聲說道,隨即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我雙腿發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他見狀,立刻回身伸出手,堅定地扶住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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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他簡單地說,然後略施巧力,將我輕柔地帶進那狹窄而漆黑的地道。一股霉味和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但我顧不上這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癱軟,全憑他手臂的力量支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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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深處,偶爾有細微的光線從縫隙中透入,照亮他堅實的背影。我的心臟依舊狂跳不止,喉嚨裡那股腥臭味怎麼也揮之不去,胃部仍舊隱隱作痛。身上沾滿的血污、尿液和嘔吐物的混合氣味,更是讓我感到無比的羞恥和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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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地道終於到了盡頭。他輕輕推開一扇極為隱蔽的木門,微弱的光線從門縫中透出,照亮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的狹小空間。這是一間簡陋的密室,裡面擺著一張單人木板床,角落堆放著一些簡單的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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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身讓我先進入,脫下身上那件沾染著血跡和塵土的外衣,輕輕地披在我的肩上。「妳先休息一下。」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那件帶著硝煙和男人氣息的衣裳,溫暖了我冰冷的肌膚,也稍稍遮掩了我狼狽不堪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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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雙腿一軟,幾乎是跌坐在那張簡陋的木板床上。他則沒有進來,獨自守在密室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為我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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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周遭的喧囂被隔絕在地道之外,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聲。壓抑已久的恐懼與委屈終於決堤。我雙手摀住嘴,肩膀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我努力壓抑著,不讓哭聲太大,生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淌,將臉上的血污沖刷出兩道清澈的痕跡。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淚再也流不出來,我的情緒才漸漸平復。劫後餘生的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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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我沙啞地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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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他似乎聽到了,他輕聲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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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婉兒。」我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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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簡單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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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他又說:「此地暫時安全,妳若睏了,便先睡吧。」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那件帶著他體溫的衣服,以及他所帶來的,久違的安心。在這個混亂的夜晚,這個簡陋的地底密室,竟成了我唯一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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