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八百七十七章──莫名而來的焦躁

第八百七十七章──莫名而來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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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也不看他，一邊喝茶一邊淡然道：「這是我的令牌，見令牌如見人。若三天後勢色不對，你展示出來，至少能夠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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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一怔，看向了唐百海。他知道，後者不明白自己剛才那句「龍王廟」的意思。但以唐百海的身份，與他又稱不上有甚麼交情，卻能夠給出這塊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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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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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不覺得有用得著這令牌的機會，卻因為這人情，沒有拒絕，而是認真地看向唐百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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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沒有理會，還是在喝著茶，看著那片不算燦爛、至少有些紅的綠的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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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打量了那塊鐵牌一眼，不由得覺得好奇：「這上面烙印著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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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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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面露幾分追憶、幾分傷痛，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他看著手中的茶杯，自嘲一笑：「喝甚麼茶？這種時候就該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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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雖然察覺到唐百海的傷痛，但還是難免滿臉古怪地看著那面鐵牌──因為那上面，分明就是一隻貓的圖騰。還真沒想到這如鐵漢般的男子，竟然對寵物如此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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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也挺喜歡貓的。」段真笑著說了幾句，似乎想要打開話匣、令唐百海分神：「曾經，我家師兄就說過，小時候我是被黑貓叼來的孤兒。所以我一直都想找機會養隻貓，沒想到現在貓養不成，卻養了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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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唐百海卻是反了他一個白眼：「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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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訕笑幾聲，便站起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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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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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劍，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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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的目光盯著那抹飛劍劃過天際而殘存的劍痕，內心帶著幾分煩躁。他思索片刻，便站起身，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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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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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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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來到鎮蒼山，看到唐百海亦是吃了一驚：「海叔，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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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就像一頭暴躁的公牛般，來回走動。甚至他走過的地方，地面都個深深的足印，入地數分。他被柳靜江的聲音驚動，看了過去：「你來得正好，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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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叔，你要離開鎮蒼山？」柳靜江更是吃驚：「你要離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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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便是大京國慶，作為錦衣衛掌衛司的他，自是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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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一聽便知道他的意思，他有點煩躁的揮了揮手：「就這個廢掉的狗洞，還有甚麼好守著的？」語畢，他已經大踏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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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叔，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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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腰間摺扇飛出，便即踏扇入空。他卻赫然發現自己才剛追上，卻只能看見唐百海的身影已在遠方，朝著鎮蒼山的出口走去。縱然他內心隱有猜測，但當真正看到唐百海略為展現他的境界，還是不由得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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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身後的屋舍……又或者說是看向某座破舊的灶房，然後又看向唐百海離開的方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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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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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海站在無常府的百花園，也是有點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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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只是他的一句戲言。沒想到現在這用來關押重犯的無常府，竟然真的種起一片花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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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無暇多想，便認準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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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鎮蒼山走出來、自無常府走出來，自京都走出來。轉瞬間，這座人界間凡俗第一雄城，便被他甩在身後。只要他不願讓人發現，這片天下能夠看到他的人，並不多。他看起來像走，實則卻是快如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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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是走得很爽快，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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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夜的時間，他已經來到了人間界西南方，一座名為清平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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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太久沒來，令唐百海花了三息時間辨識桃花依舊、面目全非的清平，然後來到了一間小院之前。這座小院不大，但若是放在清平小城裡，屬於一家富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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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百海到來時，恰好是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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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老婦在院子裡提著掃帚，在清掃著園裡的落葉。老婦看到門外的唐百海時先是一怔。掃帚，掉在地上。老婦滿臉是淚，走上前幾步，邊跪邊哭：「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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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嫲嫲。」唐百海自不會讓她跪下。他一閃身，已經來到了老婦的身前，驚起了漫天的亂葉。屋內，一名老人走出來，看到老伴那淚眼朦朧的模樣，又想起剛才那聲稱呼，看著唐百海的目光盡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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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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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此人看上去還是那般年輕英俊，莫非這王爺亦是仙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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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嫲嫲，實不相瞞。此行前來，確實有要事找妳。」唐百海看著老婦，神色肅然：「這事情，只有妳才能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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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你太客氣了。當年若非王爺，恐怕老身早就到九泉之下侍奉夫人了。」老婦曹嫲嫲仍然難掩激動：「王爺，有事盡管吩咐老身。哪怕拚了這副老骨頭、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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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慢著，沒有要妳拚命的意思。我來只是問妳幾個問題──」唐百海止住曹嫲嫲的話語之後，臉上既是凝重之餘，眸底又帶著深深的恐懼，似乎要將自己心底裡藏得最深的陰影掏出，公諸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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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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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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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被百花圍擁著、卻藏著深深陰影的無常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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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天命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手中提著一盞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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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坐在太師椅上，不理會已經涼透的上等百花茶，逕自盯著油燈直看。若有人能看見這般盯著油燈看、還足足看了一個半時辰還沒有動過的寇天命，肯定會覺得心下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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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這副姿態太詭異，亦太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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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寇天命站了起來，他看向窗外的天色，片刻便一手捧著油燈、另一隻手推開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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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於廊道的走動，那盞油燈微微搖曳，似是因為燃燒了良久，快要走到其生命的盡頭。出奇的是，寇天命這一路走來，竟然連一個巡邏看守的無常也沒有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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