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身者：善忘的世界 (第三篇完結) - 第一篇：第六回怕

第一篇：忘記自由的世界　

　　 第六回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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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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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麼？」眼前女孩瞪大了晶瑩剔透的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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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拒絕。」我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線變得如此顫抖，「他們不是生活得很歡樂嗎？就算那些笑容是裝的、假的，我為何要『拯救』眼見我中槍仍無動於哀的人渣？」我腦海中浮現出我倒地時那些若無其事的冷血、噁心的和藹笑容，「我不是耶L，我可沒那麼寬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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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 不知道你說的耶L是誰，但 ...... 但爸爸說你是國家現存惟一知道自由為何物的人，同時有力量去反抗的只有你呀，若連你都放棄，自由的概念便會壽終正寢。」始料未及的少女開始不知所措，急得淚水已經在眼眶內打滾，「爸爸說過『能力愈大，責任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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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你老母！」這明顯抄襲蜘Ｘ俠的名言使我瞬間「扯火」，我一手抓住她的肩膀，重重地把她嬌小的身軀摔到牆上並按壓着。我不只嚇到她，連我自己亦很驚訝，這是我第一次對女人動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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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自由是甚麼嗎？」我放開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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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說是能自己決定自己想做甚麼。」普提面露苦色地按着我剛緊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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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憑甚麼為了你們想發動革命的自由而剝奪我的自由？」她啞口無言，但眼神不像已經放棄說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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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自由不止是這樣，別只聽你老爸說兩句就認為自己了解甚麼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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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自己思考過自由是甚麼，純粹道聽途說的人不配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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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爸爸說」前、「爸爸說」後的態度令我心裡有點反感，我轉過身想走到另一邊貼牆的沙發上坐下歇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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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在我轉身的瞬間她伸出手，想我令停步。在她的手隔着手套碰到我的背時，我感到類似金屬的硬度，我反應性地回首，只見她的右手變成了一把染血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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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我本能地大力撥開她的右手，隨之急步住後退拉開距離，並躲在我早前躺卧的大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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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變得沉默，沉默得讓人難受。稍為冷靜下來的我把頭探出，發現是我把她的手套錯看成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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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臉驚愕，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呆若木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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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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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視野開始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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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道歉很細聲，但她似乎仍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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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緊，沒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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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對不起！

　　對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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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情緒開始崩潰，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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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老伯所言非虛，那我的朋友、家人都已經死了吧；我和示威的同伴當初一直努力、冒險、捨身，換來的是這種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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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累積在心裡的不安、孤獨、焦慮、憤怒、悲傷、恐懼......在腦海閃過向我開槍的兩個身影後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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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安，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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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孤獨，孤身一人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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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焦慮，對一切均感到陌生，步步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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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憤怒，為何我要面對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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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悲傷，感到自己再有不會見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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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恐懼，不知道何時會再次面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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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驚！我唔想死！我想返屋企呀！」我開始把身子蜷縮起來，挨在桌腳大喊，直到自己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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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嚟左唔夠一日，突然被人追殺，之後叫我一個人推翻成個國家！黏撚線！」我的聲線能變得如此嘶啞，喉嚨開始變得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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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搵第二個啦！我而家淨系想生存，淨系想返屋企見返阿媽喳！」我發出猶如同動物悲鳴的聲音，難以想像這是人類所能發出的叫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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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提走近我，猶豫地把伸出的雙手停留在我頭上的半空中，貌似想安慰我卻無從入手，令欲言又止的她顯得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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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呆滯了一會後，走向一個櫃子，從中取出一個比拳頭稍大的黑色盒子。她攜着盒子蹲在面前，她打開盒蓋，只見內裡有一個日光黃色的球體，上面黑色的紋路形成了一個「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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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稱這個作【念珠】，是啟動你體內的【獻身者裝甲】的『鎖匙』。」她面無表情，但眼神充斥着失望及無奈，聲線亦明顯地有些哽咽。「我先把這個交給你，無論如何你體內的『獻身者』裝甲也只有你能用。」她抓住我一隻手，用她不知為何硬邦邦的手指把我手掌攤開，把盒子關上並放在我手掌上再合上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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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累了，你先睡一覺，冷靜一下我們再討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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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深城公安剛傳送過來。」銀色的機械人報告完畢，京城朝堂內懸空的投影便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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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月她便從這裡逃到深圳。」國家的統治者懶洋洋地挨揍在王座的座背上，「應該是不眠不休地趕路吧。她的意志力不容小覷呢，不愧是他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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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將建議陛下命令全國公安都前往深城抺殺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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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若那人沒有足夠的信念，掌握不了【獻身者裝甲】的話，交給深城公安部隊應付便已經綽綽有餘；反之則所有公安聚首一堂也不會是對手。」儘管統治者口中的情況嚴苛，話語中卻沒有絲毫緊張感：「而且，若他們證明到自己的能力，朕便會有興趣留他們活口，納入朕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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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萬萬不可！」銀色的機械人聞言便慌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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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對朕的想法有甚麼建議嗎？」表面上輕鬆的問話，卻散發出連機械人都感受到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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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將純粹擔心在這種分秘必爭的時期引起動盪會有比以往更加不堪設想的後果。」普通的赤衛兵絕對會被嚇倒，從而引起皇帝的進一步不滿，但銀色的機械人作為親信之一，對此經已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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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吧，群星，你調查一下由深圳來到京城所有可能的路徑，再讓公安分佈再必經之處戎備，傳令暫時優先活捉，但不用勉強留活口。若他們撃敗了混世魔王，到時再議。你還有異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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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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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這樣吧。記得叫它們保持低調及維持國家安全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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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旨。」被換作群星的機械人轉身打算離開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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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順便叫德星把敖海默押上朝堂，朕要和他作一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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