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能偵察I：記憶殘痕 - 18. 手中的溫度

葉育細細凝視掌中的項墜，尖角橢圓的血晶石光亮剔透，乍看色澤濃厚，內裡卻流轉著細微光暈，好似有生命般靈動。鑲著晶石的銀白底背刻著「尤爾」的英文草寫體，鍊身則以非人間所屬的銀白材質打造，質地輕柔細緻，絲毫沒有金屬的札人感。

當這世間獨有的姻緣鍊一完成，黑晊世就迫不及待要給戀人一個驚喜。如今見到葉育瞬間發亮的碧眸，他便知道這番心血總算沒白費。

「好漂亮。」葉育輕撫著晶石，目光卻突然一轉，想起這血晶石的打造過程，就立刻垮下臉，伸指往黑晊世的胸口戳去。動作看似粗蠻，力道卻輕柔至極，怒聲埋怨的語氣盡是心疼與不捨：「做條鍊子而已！你幹嘛一定要挖心頭肉啊？」

「只是一點小傷，很快就好了。」黑晊世不以為意地彎起唇角，取過項鍊笑道：「來，戴上讓我看看。」

葉育沒好氣地瞪去一眼，這才緩下神情，低頭讓黑晊世為自己繫上項鍊。他摸著胸前微溫的晶石，想起這項鍊的祝福之力，不由眼角一彎，笑得甜蜜，「你的呢？」

黑晊世遞過另一條刻著自己名字的項鍊，任由葉育踮起腳幫他戴上，邊輕聲說：「只要再滴上無名指的血，此後，除了你我，沒人能拿下這項鍊。」

葉育一聽，便毫不猶豫地拿出小刀劃破兩人的無名指滴入血珠。頃刻間，兩顆晶石射出如絲紅光，雙雙相結，再飛入彼此的胸口，正式締結了永世姻緣。

在那相視而笑的幸福瞬間，葉育握著胸前項墜，眼底盈滿認真與深情，緩緩發下誓言：「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拿下來的。」

……

「嘩啦——」

回憶的浪潮逐漸退去，隨流水洗去一日的奔波勞苦，卻沖不散縈繞心頭的酸楚。

黑晊世抬頭注視鏡中浸濕的臉，無盡愁思的雙眼佈著血絲，彷彿剛經歷過一場無聲的哭泣。只有他自己明白，有些痛未必能真正宣洩。

與葉育相識相戀過半世紀，那些回憶仍鮮明得彷如昨日，豈知，對方早已解下連繫兩人命運的鎖鍊，留他一人獨嚐這份戚苦。

「老黑，剛跟董事長回報了，等下那個不小心的打砸工會過來取件。」

門外傳來克里斯的聲音，將黑晊世從思緒的深淵中拉回。他擦乾臉恢復一派淡然後，才開門走了出去。

「董事長怎麼說？」基於葉育的安危，他急切地想知道這案子的優先度。

克里斯咬著未點燃的菸，眼中透著些許期待，「他說剛好有點空，可以優先處理。」

雖是這麼說，但他們都明白，所謂的剛好有空，其實是對方特別硬擠出來的。

黑晊世鬆了口氣之餘，也特別感激這位體恤下屬的上司。這段日子來，若非有董事長多方關照，育早就被上頭認定因公殉職而放棄搜尋了。

就在這時，房間一角憑空劃出一條金色裂縫，一道輕揚的嗓音也隨之傳出：「小心來囉！」

警告！打「砸」工來了！

因過去種種的慘痛教訓，他們一聽到此人聲音，就全員緊急戒備，嚴陣以待。

可惜，事情不隨人願。

只見一個戴著厚底眼鏡的青年一跨出裂縫，就絆到垂落在地的被單一角，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往前一傾，發出驚慌叫聲。

「哇啊——」

「幹！又摔？」

「小心！」

「Oh no！別讓他撞到——」

此起彼落的呼叫中，罷課司機的驚懼爆吼未完，這位自稱「小心」的人就停不住衝力，一頭栽進電視機裡——真・栽進去——速度之快，讓大家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天！房裡一堆東西不撞，偏偏挑最貴的撞，知不知道這是要賠錢的啊？

眾人無語默望被砸穿一個大洞的六十二吋超薄智能電視，再瞪向那出場不到一秒就毀了市價兩千多美金貴重物的傢伙，內心的波濤洶湧就好比萬匹神獸奔騰而過。

「抱歉，小心不是故意的，小心是不小心的。」小心趕緊拔出頭，歪著眼鏡賠笑謝罪，渾身上下都寫著一個大「傻」字。

「……操拎老師的王八蛋！」克里斯氣得將他一腳踹到黑晊世面前，罵罵咧咧地飆出一堆髒話，最後又怒吼一聲：「拿了東西就快滾！」

幹！這專打「砸」的白癡！要不是擁有空間裂縫穿梭能力的人太罕見，沒人能比這傢伙準確迅速地將任務要件傳達目的地，不然根本沒人想請他做事！

黑晊世取出裝有金髮女鬼的珠子，無奈嘆道：「快送去給七世子吧。」

七世子即是他們的直屬上司——董事長，本名董司常，是東方地府第七殿董閻王的兒子。

原本他們也循規蹈矩地以七世子敬稱對方，但自從調皮的小葉育知道董司常的本名後，就擅自取了「董事長」這個暱稱。董司常也沒有反對，這稱呼便因此被沿用至今。不過面對非本隊的人員，他們仍會恢復原來的稱謂。

「好滴，包在小心身上，絕對安全送達。」小心接過瓶子，動作極為小心地貼上標註七世子的名條，放入懷中後，腳底抹油溜回空間裂縫裡，免得又不小心打砸什麼東西被圍毆。

「God！這要老子怎麼修？」罷課司機跪倒在電視前哭天喊地，彷彿他只要哭得再猛烈一些，電視就會成為一個成熟的電視，能學會修好自己。

「閉嘴！修到死也要修，不然拎盃就賣了你賠飯店！」克里斯頭痛地癱倒在床上，成了一條絕望的鹹魚，雙手遮臉長嘆，「也不知這麼大筆錢能不能報公款？」

黑晊世也頭痛扶額。

這兩人難道就沒想到——賠錢事小，被飯店列入黑名單趕出去才是真麻煩嗎？

＊

等候消息的時光，在罷課司機徹夜修電視邊跟拔個死機抱怨的哭哭聲中，愁雲慘霧地度過。

直到隔天傍晚，他們終於收到董司常的回音，開起語音會議。

「我修復那女鬼的部分神智了。」

與暱稱截然相反的少年音從通訊錶幽幽傳出，董司常略帶疲倦地述說審問結果。

「她的本名叫艾琳・丹堤斯，婚後改姓道格拉斯，死於三年前，與丈夫亞倫・道格拉斯住在路易西安那州的紐奧良。根據她在人間的官方記錄，死因是泡澡時突然心臟衰竭導致昏迷溺斃，但是——

「艾琳卻申稱她是被丈夫亞倫謀害的。」

被謀害的？

黑晊世點頭，「難怪她怨氣深重。」

「但那又關小育什麼事？」克里斯相當納悶，被死阿宅哭聲吵到失眠一晚的藍眸佈著血絲，「三年前，他還跟我們在台灣過得好好的，連一個阿兜仔（外國人）都沒見過。」

「……」

所有人，包括式神，都看著他的金髮藍眸，不知該吐點什麼槽。

你要不要看著鏡子再說一遍？

董司常也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下去。

「這問題我也問過。」

他頓了一下，語氣中有一絲罕見的遲疑。

「艾琳說小育有危險，她一直在警告，小育卻始終不明白。我問她有什麼危險，答案是——再不離開，會死。」

黑晊世心頭一緊，立刻追問：「離開哪？」

「沒說，她只是不停地重複著危險和死亡。」董司常嘆了口氣，也是愛莫能助，「艾琳是憑著怨念和某種力量的加持才能維持意識至今，沒喪失理智傷害無辜已是萬幸了。」

黑晊世眉頭緊鎖，想起那場差點奪走尤爾性命的車禍，「育遭遇車禍是否與她有關？」

「車禍？等我一下。」

董司常暫時切掉語音，去向當事鬼提問，過了幾分鐘才回覆：「艾琳說她只是想阻止那個人害人。」

線索這樣含糊不清，實在很難推測究竟是誰要對尤爾不利。

黑晊世和克里斯面色難看地交換一眼，陷入短暫的沉默，氣氛也更加沉重了。

原以為艾琳針對育，是覬覦他生來充沛的靈力，只需驅逐即可。但現在聽下來，真正的危機還沒解除。

「唉！」

靈能錶那端的董司常輕嘆一聲，雖是無奈，卻也不得不恢復一貫的公事公辦。

「按照地府規定，我們只能處理與靈能相關的超自然事件，絕不能插手凡間因果。這案子，必須針對死亡疑點本身來進行調查。」

他進一步解釋道：「倘若能證實艾琳確實是被丈夫謀害，且這個亞倫・道格拉斯罪大惡極，同時——兩人間的冤仇不在六道輪迴的業力範圍內，地府才可能發佈黑旗令，批准她復仇。否則，按照常規，她只能被關到期滿後去投胎。而亞倫……」

「也只能等他陽壽已盡、魂歸地府，才能定奪。」

也就是說，即便亞倫罪證確鑿，他們偵察員也不能直接出手抓補或予以制裁，畢竟這也違反了靈能界的保護條例——不得以靈能力干涉或影響凡人生活，更別說人身安全。

少年軟嚅的聲音隱隱透出遺憾：「至於她為何要糾纏小育、小育究竟有什麼危險，我會繼續追問，但以她目前的狀況，恐怕很難得到明確答案。」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只能自己去調查並蒐集線索，別指望上頭會主動支援。

其實也對，如果每樁謀殺案都要出動地府去一一予以公道獎懲，那還要人間的警察做什麼？

討論完接下來的計畫後，會議便結束。

然而，艾琳的話令黑晊世坐臥難安。他輾轉反側許久，最終還是起身往陽台走去，「我去探望一下育，幫他再安置一些結界，以防萬一。」

克里斯聞言，也跟著起身道：「我載你去。」

「你還有很多事要準備，我自己去就行了。」黑晊世抽出召喚式神的符紙，準備起行。

「又要隱身飛過去？拜託喔，你也不嫌靈力多。」克里斯撇了下嘴，取出鑰匙，挑了挑眉尖，臉上浮現一抹狡猾的笑意，「走啦，我在樓下等，給你們獨處的機會。」

見他一如過往的痞樣，黑晊世無奈失笑，也不忍拂了這好意。

＊

就在黑晊世尚未抵達的數小時前，尤爾還待在醫院，剛聽說約翰的腦傷無礙，幾天後就能出院回家休養。那一刻，他忍不住握住對方的手，笑著說：「真是太好了。」

昨晚，他實在不敢一個人待在家裡。

雖然黑晊世一再保證屋裡已經沒鬼了，還親自為他設下保護咒，照理說應該沒問題。但他心裡還是毛毛的，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觀察著自己。

待得越久，心越慌。

就在他打算去外頭找間旅館過夜時，約翰就突然打了過來。

為了不讓對方聽出端倪，他語氣含糊地應了幾句。誰知，約翰似乎仍聽出了什麼，語氣比平時還輕，也比平時還慢，甚至主動提出讓他過來醫院陪護。

當下，他頓了好一會兒。

要是女鬼的事還沒完全解決……會不會連累到約翰呢？

但約翰卻說：「我想你了。」

那句話輕輕地落在心口，像一滴水落進緊繃許久的心湖，悄然蕩開心底的那層焦躁，化作一片柔軟。

於是，他沒再拒絕，立刻趕到了醫院，守在病床邊。

一夜過去，雖然約翰睡得還算安穩，他自己卻幾乎沒有闔眼，只能握著胸前那枚項鍊，一遍遍在心裡說服自己：這東西會保護他。

現在，終於聽到對方病情穩定的消息，他這才覺得，總算能稍微鬆一口氣了。

此時，病房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冰冷氣息，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為約翰蒼白的臉色添了一絲暖意。尤爾心頭一緩，彷彿那束光也照進了自己胸口深處。

他低頭望著兩人緊握的手，掌心裡全是對方熟悉的體溫。

原以為自己只是想求些安慰，可當這份溫暖真切傳來時，反倒更讓他心裡一酸。

經歷了這麼多風暴與不安，他才終於真正明白，自己所渴望的從來不是什麼真相或救贖，而是這樣平凡又安穩的當下——

一個能讓他卸下懷疑、不再檢視自身過往的地方。

在約翰眼裡，他始終只是「此時此刻」的他，不需要承擔誰的期盼與心碎，也不必在愛與愧疚之間找出一個答案。

他不用向對方解釋什麼，更不用為那些他根本不知情的事負責。

只是靜靜握著手，就已足夠。

尤爾在心底輕嘆，不動聲色地收起情緒，指尖卻仍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約翰察覺到他這細微的動作，望著他臉上的倦容，眼下那一圈明顯的黑眼圈，讓聲音不自覺帶上幾分心疼：「最近都沒睡好嗎？看起來很累。我不在的時候……又做惡夢了？」

「嗯……對啊，都怪你啦。」尤爾急忙避重就輕地轉移話題，「居然忘了幫我帶藥回家！」

「對不起，我的錯。等出院後，就立刻幫你補上。」約翰失笑說完，目光緩緩落在尤爾脖子上的細鍊，眼神頓時微變，語氣卻依然柔和，「怎麼突然把項鍊戴回去了？」

「啊，這個……」想起幫自己戴回項鍊的那個人，尤爾下意識想捂住脖子，焦急地想著說詞，「就……你這幾天不在，我、我有點不安，就想著掛點東西……」

他眼珠子一轉，狀似調皮地眨了眨眼，「當護身符？」

約翰愣了一下，不禁噗哧一笑，眼角的紋路舒展開來，「小笨蛋，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迷信了？」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在那條鍊子上多留了幾秒，似在思索什麼。

尤爾乾笑地打哈哈，「反正這項鍊也挺好看的，就好玩戴著嘛！」

說著，像為證明般，他抽出藏在衣內的項墜，在約翰面前晃了晃。

如寶石嫣紅的光芒在空中晃過，約翰微微瞇起眼角，溫柔地笑著，「是啊，戴在寶貝身上，真好看。」

平靜的表面下，是飄遠的思緒，悠悠回到幾天前——那在樓下冷眼注視的黑衣男子，以及對方與尤爾曾擦肩而過的一段耳語。

約翰輕輕握緊了拳頭，又若無其事地鬆開。

＊

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尤爾拖著疲憊的身體，獨自回到空蕩的住處，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

真的……沒事了嗎？

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項墜。那枚據說能感應危機的血玉，溫熱而安穩，像是在替他壓驚。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小聲道：「試一下就好……」

說完，閉上眼，緩緩打開了能力。

窗外的車聲、隔牆的氣息、甚至拂過肌膚的空氣流動，都在一念之間變得無比清晰。

他繞著屋子慢慢走了一圈，刻意在鏡子前多停留了幾秒，又朝廚房望了一眼，連陽台都不放過。

……什麼異常都沒有。

甚至，家裡的空氣比以往還要清新。

懸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他揉了揉臉，收起感應，低聲自語：「好啦，都處理掉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僵硬的肩頸緊繃得難受，像是從昨晚到現在，都沒真正放鬆下來過。上午醫生來幫約翰檢查時，見他一直揉肩，還特地交代他要多泡澡。

唉，算了……不想這麼多了！

泡個熱水澡，讓腦子安靜一點也好。

他走進浴室，放水時順手加入一匙海鹽，等水位滿至適當高度後，便脫衣坐入浴缸。

溫潤的清水略帶天然海鹽的清香，自腳底浸至肩膀，令人舒軟不已。

尤爾輕嘆一聲，將頭仰靠在池沿，閉目養神，享受這幾天來難得的悠閒。胸前的血玉項墜沉在水中，透著微微紅光，隨著水波漣漪，映出一圈圈淡淡的光暈。

裊裊白霧迷濛了視線，也不知是太過安靜所致，還是放鬆得太過頭，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連抽風機何時沒了聲響都渾然不覺。

直到他身子一軟，整個人滑落池底，被大量的溫水灌進口鼻才驚醒過來。

他憋著氣正欲起身，卻感到一股強大的阻力，壓著他無法脫離這滅頂之災。

怎麼回事？肩膀動不了！

意識到危險，尤爾拚命在水中掙扎起來，想要掙脫那股壓力。然而，雙手抓住浴缸邊緣，卻依然動彈不得。腳在光滑的缸底胡亂蹬踏，也徒勞無功。

整個身軀都像被誰牢牢按在水底下，任憑他如何使勁也無法擺脫。

這時，水波扭曲的視線中閃過一抹黑影。

尤爾驚愕抬眼，隱約瞥見水面上方有人俯身而立，一雙無情的手正穩穩按在他肩頭。那力道看似輕柔，卻沉重如山，讓他根本無力反抗。

是誰？

大睜的碧眼死命瞪著兇手，但水中的視線模糊，讓他始終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掙扎越是激烈，氧氣消耗得越快，他在渴求氧氣的迫切驅使下，忍不住張口，卻嗆進更多水。

強烈的刺激自鼻腔直竄腦門，痛得他幾要暈厥，只能無助地發出微弱悲鳴，淹沒在四濺的水花中，無人聽聞。

——「救命……」

＊

玄關外，正要按下門鈴的手，猛然一頓。

黑晊世臉色驟變，一把扯出藏在衣內的項鍊。此時，項墜異常灼燙，正如一年多前的那場警訊。

育有危險！

他立刻凝神感應。果然，一股異常能量自屋內源源傳來，強大的氣場甚至幾乎要自成一個結界空間。

「太陰！」

飯店裡，正把罷課司機當磨爪器的湯圓耳朵一動，躍上空中，化為一隻通體雪白的九尾狐，身影一晃，消失無蹤。

罷課司機抬頭左看右看，發現房裡只剩下自己一人，不禁抖了抖單薄的身子，縮進角落的立燈下，繼續……修電視。

白光掠過，下一秒，九尾白狐出現在浴室中。

浴池裡，掙扎的身影頓時定格，飛濺的水珠也凝止在空中。彷彿整個時間空間，都在尤爾身邊靜止下來。唯獨白狐拖著優雅的九條長尾，在空中悠悠徘徊，細細觀察這一切。

太陰能暫停的時間只有三十秒，他必須快！

黑晊世當機立斷，唸咒、破門，一氣呵成，循著感應直衝浴室。

時間正好啟動，水珠嘩啦落地，他緊急打去一道救護符印，隨即趕至浴池，將奄奄一息的尤爾撈出水面。

「咳……咳……咳……嗚……」

尤爾用盡全力抓著黑晊世激烈咳嗽，哭得滿臉通紅，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被灌進體內的水不斷從口鼻流出，模樣狼狽至極，卻也顧不得任何尷尬，只想緊緊攀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慢慢來，別急。」黑晊世心有餘悸地抱緊尤爾，慶幸自己臨時起意過來，否則對方不知要如何熬過這一劫。

他撿起一旁的浴袍披上尤爾輕顫的身子，又抽來毛巾擦拭尤爾仍在滴水的頭髮。聽著懷裡的人驚魂未定的斷續啜泣，他心裡一陣陣泛疼。

到底是誰幹的？

想起艾琳的警告，黑晊世眉頭緊鎖，輕輕拂去尤爾臉上的淚痕，反覆溫柔安撫，就像過往每一次，無怨無悔地守護最珍貴的人。

「不怕，育，有我在。」

對上那雙惶恐渙散的碧眸，他在心裡默默發誓：

無論要付出多少代價，都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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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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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大家有沒有曾在洗澡時很害怕會有阿飄出現把燈關掉？

　　很久以前的一次家庭旅行，我在飯店洗頭時就盯著電燈，腦中忍不住冒出各種情節

　　誰知道，電燈就真的忽然熄掉啦！！！

　　俗辣的我立刻尖叫奔出浴室，頂著一頭泡沫狂問是誰幹的？

　　結果正在看電視的爹娘都一頭霧水

　　其實電燈開關就在浴室裡，就算要惡作劇也得開門進來，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去碰

　　害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回浴室繼續洗頭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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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喵芭渴死姬 / 初版：11.04.2013｜二版：05.29.2017｜三版：06.14.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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