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寫手》 - 序幕：舞台/女僕

夏天的暑氣，總是與書展一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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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廈被縱橫交錯的天橋貫穿，前往書展的人潮在其上魚貫前進，在被刻意設計過的動線上繞行。雖說這樣對控制人流很有效，但對於正在生死存亡關頭的我來說，實在是沒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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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請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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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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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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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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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走路不長眼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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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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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化身足球場上的皇牌，高速地扭過前方的人山人海，遇人過人，遇佛過佛。即使人潮看不到盡頭，但那不是緊密的人龍，只要厚著面皮，三分抱歉七分硬來……看吧，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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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展入口（工作人員通道）］

［書展入口（作者通道）］

［書展入口（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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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鐵馬，把會場入口分成三截，最左的工作人員通道只有幾個人通過，中間作者通道空無一人，而最右的訪客通道則是塞得水洩不通，本來已經進入了展場的側翼，為了管制人流又是硬生生地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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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保全站在最左的工作人員通道和中央的作者通道看守，檢查著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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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光景，我每年也會看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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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前往書展路上來到在這兒，我也期待有一天，我能堂而皇之地走進作者通道，告訴保全「我是林慕明，是個作者」然後長驅直進抵達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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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多少年了？少說也有十二，三個夏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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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兒，看著同一個入口，懷著同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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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走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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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礙路啦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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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開擠過來的大叔，然後和過去十多年一樣，走向訪客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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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往年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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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羨慕待會要見的那個人，至少她不用排這條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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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明你到了沒有？！」電話響起，我一接，鷹品出版社老總的咆哮馬上揍得我耳膜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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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啦！最後一段路了！我說啊，你為我準備一張工作人員通行證不行嗎？那人龍長得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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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啦！不能留下任何紀錄！快點！我這邊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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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到了我告訴你，我先專注……抱歉！讓我一下啊……我先專注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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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路已經是最後一段路，從展場側翼繞到旁邊大廈，再繞回展場正門就是檢查入場券的閘口，出示二維碼通過後，就是書展現場：HAL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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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這兒，那些海報和橫額開始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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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穿過展場正門，更是鋪天蓋地淹沒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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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導公主復國記II：永凍冰河》

鷹品出版社鉅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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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說，今年來書展的讀者，絕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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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向展場，無論是燈箱，餐廳外的海報，在巨大的穹頂天花上更是掛起了幾層樓高的巨大直幅，主角超導公主站在被冰封印的城堡前，其他配角們擺出帥氣的姿勢，書名落在其中央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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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還以為是甚麼荷李活的大製作暑假檔期超級英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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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敢說那些讀者們都是為了這本書而來？從他們手上身上的周邊便可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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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T恤，掛包玩偶，背包，都是超導公主系列的周邊產品，遠方甚至有角色扮演者匆匆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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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動漫節下個月的事。那些都是兩年前第一集面世造成哄動後，百花齊放的商品。不論是正版授權，盜品周邊，還是介於灰色地帶的同人創作，他們都是超導公主的書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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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第二集終於面世，這書是傳統幾十萬字的那種長篇小說，被喻為「傳統出版界對短影音的最後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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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續集選在書展首賣，電子書和實體書同步在書展首日正午開賣，結果就是這誇張的人潮！我明明已經提前一小時有多出門，結果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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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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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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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目光從角色扮演女生身上移開，掏出便利店熱敏紙上的二維碼交到職員手上，連門票錢也要我自己付，這鷹品出版社真夠一毛不拔，明明賺得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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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掃不了。」職員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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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嗄？怎可能？」我接過他遞回來的二維碼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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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熱敏紙受熱便會變黑，你放在衣袋時磨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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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垃圾？！」我難以置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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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邊補票吧，今年不用回去最外頭便利店重買已經是大發慈悲了。」職員指指另一邊的購票站，但那邊人龍也不短……鐵定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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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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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已經付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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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款不是我這邊的工作，要不過去，要不重頭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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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人群開始因為我的堵塞而開始鼓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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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這臭四眼小子！剛才在外頭又是你在那邊停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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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叔被我擋了兩次呢，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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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先過去排隊補票，打電話給老總讓他來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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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票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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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隻援手穿過鐵馬伸到我與職員面前，鐵馬對面是作者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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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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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戴著眼鏡和漁夫帽的女生，穿著素色上衣和黑色長裙，加上波鞋不說還以為常在只是半夜下樓買夜宵途中路過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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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今年自己是作者，結果還是條件反射地買了票，給你吧。還要別叫我筆名，尷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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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大德，沒齒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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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大叔咆吼：「快點滾往前啦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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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員把掃瞄完的二維票扔回給我，我與常在隔著鐵馬一同並排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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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會兒去買你新書再找你簽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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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反正你也不看這種文學小品吧。你不是喜歡甚麼劍與魔法和超級英雄？那套超導公主完全就對上你的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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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寫的是無字天書，一場老朋友也會含淚買書支持的。」我舉起姆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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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能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不愧寫了十多年小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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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十多年還不是走訪客通道？」我自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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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會有出版社欣賞你的，下年和我一起走作者通道吧。怎麼面色突然那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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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電話又在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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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待待會兒見啊常在！我要先去搶超導公主的簽名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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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賣光啦笨蛋，還有別叫我筆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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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拐過轉角，穿過門廊，眼前是寫作者的聖殿，出版界的奧林匹克會場，書展數之不盡的出版社攤位往視野最深處延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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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映照下，遊人穿梭在書堆之間，世界好像剎那回到還沒被短影片與迷因充斥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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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多的還是《超導公主復國記II：永凍冰河》的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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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書局都將在正午十二時開賣這本書，因此現場人龍交錯，好像貪食蛇一樣互相纏繞。既然賣的書是一樣，書局本身便推出不同優惠吸引讀者光顧，買超導公主第二本書任選九折，八折，第一天就七折也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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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不是去買書的時候，反正《超導公主復國記II：永凍冰河》的劇情我早就看得滾瓜爛熟，甚至第三集的終極結局也是，現在還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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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在路上！看到舞台了！」我向老總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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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過一檔又一檔書商攤位，還忙裡偷閒買了常在的新作品，終於擠到書展主舞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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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導公主復國記II：永凍冰河》首發簽書會——及座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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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座談會四字明顯是臨時貼到佈景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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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登記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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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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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二次被保全攔下，今年我和保全行業八字相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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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登記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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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書會登記籌，不然你覺得每個人都能提早半小時拿到新書和作者簽名嗎？」保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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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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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是記者嗎？有媒體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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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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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登記證總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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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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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全站前一步，準備驅逐：「那麼，你該不會是作者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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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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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明年請早吧，這裡頭全部要提早登記的，這邊也不可以站人，你要看熱鬧去那邊女僕咖啡吧，雖說有點遠但至少能聽到聲音。」保全拍拍我肩膊指指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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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我當然不會是作者本人啦，哈哈，謝謝啊保全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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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導公主復國記II：永凍冰河》

作者：魏書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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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報上和佈景板上，魏書芙的啡髮往腰間傾瀉，從後腦勺流過肩膊再蓋住纖腰，皮膚白晢得像帶著濾鏡，身材玲瓏起伏，眼神誘人而散發光彩，如為社交平台度身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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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挺畢直的鼻樑和使人垂涎欲滴的雙唇使她自帶流量密碼，不但是模特兒，更是網絡紅人，早在各大社交網站總追蹤人數合計超過了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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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兩年前，在《超導公主復國記I：蒸氣騎士》面世造成哄動後，更被冠上這城市最後的才女這稱號，外表與才華雙全雙絕的她，把這場書展化成為她而設的亮相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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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把她送上這舞台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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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出這作品的人，是我，林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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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你進來？你不會自己想想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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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我硬闖砸場嗎老總，我很樂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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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別，你千萬別做傻事，我們三個會一起完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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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早上九時才跟我說要來支援書芙，你就不能給我準備門票工作人員證之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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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時才知道，怎可能來得及準備？你又不能留下紀錄。」老總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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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加入座談會，而且台下記者全部是業界的精英記者，這主辦方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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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下一場活動的作者放鴿子所以要我們多撐一節吧，那些記者我認識，全部是狠角色，沒有你這作者不行。你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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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我不行了，書芙連小說本身也沒有讀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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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再拖兩分鐘。」我把耳機戴上，走向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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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早就應該開始了，但書芙卻遲遲不出現，這當然是老總的主意，讓她躲在更衣室待我準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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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主人～請問幾多位呢～」女僕咖啡店的女僕店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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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我要坐那邊。」我指著最接近舞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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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現在舞台那邊有活動，聲浪有點大，請主人體諒啊嘻！一位主人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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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來主人！」其他女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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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要吃點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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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烈蝦蛋包飯熱咖啡不拉花不要魔法不要寫字。」我坐下然後全神貫注地瞪著舞台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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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稍等一下喔主人。」似乎因為我下單太快，她有點反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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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是同人創作區的邊緣，女僕咖啡店位於這區域與舞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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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現在主舞台聲浪太大，還是被人看穿這兒只是用來淡化同人區的冷清，總之，這兒不見其他顧客。不論是同人區還是書展主展場的人似乎也沒有興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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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總，我準備好了。」我坐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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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給你們兩個啊，求你們別搞砸，整家出版社都靠你們了。」老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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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傳來「嘟」一聲，線路切換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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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芙，聽到嗎？」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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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準備好了？」悅耳磁性的女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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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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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出場了」書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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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僕回來：「這是你的吉烈蝦蛋包飯熱咖啡不拉花不要魔法不要寫字喔，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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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上餐點的她是個很可愛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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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其魅力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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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喀！」「咔喀！」「咔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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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閃光燈與快門聲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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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前連串亮光爆發，書芙沐浴在崇拜與敬佩的目光下，被掌聲包圍。穿著整齊西裝的老總走在她身後，拿著幾本新書，與其他相關人員一同登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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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則坐在廉價咖啡店布景板下，被閃光燈激發而產生的影子遮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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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芙小姐，請看看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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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總能舉起新書的封面一起拍照嗎？謝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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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簽書的朋友請你們站疏一點，不要為了拍照而撞倒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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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芙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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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芙站在舞台上向各個鏡頭揮手，舉手投足舉輕就熟，不愧是模特兒出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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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包飯……雖然是微波爐翻熱，但味道都不錯。我默默地把食物送進口中，看著台上的光輝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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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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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芙，你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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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台上的她唇不張舌不動地，透過耳機簡單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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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甚麼她走路時好像有點腳步浮浮？高根鞋應該難不倒身為模特兒的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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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太密了？但模特兒也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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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專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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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今天魏書芙小姐賞面出席，能請魏書芙小姐以作者身份，在不劇透前設下向我們透露一下這一集的劇情嗎？」主持人向舞台上的書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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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用咖啡杯擋著嘴巴壓下聲線：「這一集，超導公主將會面對她復國路上的頭號敵人。大家想想掌握蒸氣科技的她，有怎樣屬性的敵人能讓她陷入苦戰？書名的副標題也許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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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書芙同步回答：「……讓她陷入苦戰？書名的副標題也許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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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真的期待能下班去看書呢。那麼，我們開始今天的流程吧，首先有請鷹品出版社的馮鷹作總編，向我們介紹一下當初為甚麼會決定邀請魏書芙小姐出版這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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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總回答就不用我出場了，再呷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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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被閃光燈簇擁的書芙，在布景板上留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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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從形，揮之不去，卻誰也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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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我沒有注意到書芙的異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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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不是說我這個躲在門面美少女身後的「影子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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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影子／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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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手在，影子也在，卻同樣總沒有人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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