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了藍眼王子 - 第七章

那晚，白行之吃了兩碗飯，一整碗玉米濃湯，還有一小塊蛋糕。

臨走前，夏清然從自己的抽屜裡翻出一盒貼紙。

他邊翻邊問他：「你喜歡星星還是機器貓？」

白行之猶豫了一下，小聲答：「……星星。」

夏清然：「好，我也喜歡機器貓。」

白行之：「……？」

白行之抬頭，看見對方一臉理直氣壯地笑著。

方清如在廚房聽見這對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擦了擦手，走過來摸了摸白行之還微濕的頭髮。

「行之，等一下顧爺爺會來接你喔。」

「我已經打電話給他了，他說馬上就到。」

白行之聞言，整個人一僵，眼底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

過了幾秒，他才小聲地說：「我……我可以不回去嗎？」

那聲音幾乎聽不見，像風從指縫漏出去。

夏清然立刻舉手接話，「對對對，我們可以把他留下來，我們家還有空房間！」

方清如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蹲下來，與白行之平視。

「你不想回家，是不是因為那邊沒有人陪你？」

男孩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視線落在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發白。

許久，他才像放棄掩飾般地輕聲說：「我媽媽……過世了。」

「爸爸也不在。」

「只有顧伯。」

那句話一說出口，整個客廳突然靜了一下。

一種無形的孤單彷彿從他肩膀滲出來，像靜靜在夜裡擴散的水漬。

連方清如這樣的大人聽著都覺得心口一緊。

「你媽媽……」她遲疑了一下，「是什麼時候……？」

白行之：「我六歲的時候，生病走的。」

白行之說得輕描淡寫，但那語氣越是平靜，反而越像在保護某種太久沒翻動的傷口。

方清如沒有多說話，只是伸手把他摟進懷裡，像抱自己的孩子那樣，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沒關係。」她低聲說：「你以後常來阿姨家好不好？」

「清然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

白行之被她抱在懷裡，一動不動，像一塊忽然被解凍的冰。

那一刻，他感受到一種很久沒感受到的東西——

是一種不需要證明的、完整的溫暖。

這時，門鈴響了。

方清如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穿著整齊的西裝外套。

雖然年紀大了，但身板依然挺直，舉止有禮。

「顧伯嗎？」方清如笑著招呼，「請進。」

顧伯：「哎呀，麻煩妳了方小姐，小傢伙讓妳費心了。」

顧伯一邊換鞋，一邊連聲道歉。

白行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顧伯面前，乖乖地低頭叫：「顧伯。」

顧伯慈愛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然後轉向方清如，語氣和緩地說：「他媽媽走得早。」

「先生工作在外，很少回來……」

「行之這孩子平常話不多……」

「你們家這孩子性子熱情，倒真是頭一次見他笑得這麼多。」

聽到這句話，方清如心頭一酸，忍不住問：「那他爸爸真的沒辦法多陪陪他？」

顧伯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白先生人在國外工作，極少返國。」

「平常就靠我這把老骨頭照顧行之，但……我終究不是他親人。」

這話說得委婉，但方清如聽懂了。

這孩子是被留在國內的「半個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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