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07）好險

酒樓前，人聲喧嚷。

「哎呦～各位爺別急呀，咱們初娘這幾日染了風寒，大夫說要靜養，暫不見客啦！」老鴇搖著團扇，笑吟吟地擋在醉月樓門前，對一眾失望的恩客解釋。

沈燕飛恰好路過，腳步一頓。

——初娘病了？

……得去看看。

但眼下還有委託人的線索要追，她壓下念頭，轉身沒入人群。

巷弄深處

沈燕飛猛然回頭，鼻尖微動——

血腥味。鐵鏽味。

「跟了一路，不累麼？」她冷聲道，指尖已搭上短刃。

暗處傳來低笑，幾名壯漢緩步而出，臂上皆纏著蛛網紋樣的布條——是「蛛網」的殺手。

「沈公子好敏銳。」為首者咧嘴，露出森白牙齒，「有人出高價買你的命。」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ewlal6E5

沈燕飛嗤笑，短刃出鞘：「那得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nR3GQS47

她本可速戰速決，卻在出手瞬間改變主意——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zMHV9u3b

不能引他們去陸府。

刀光乍現，她故意賣個破綻，轉身往城外荒廢的磚窯奔去。

她身形如鬼魅，招招直取要害，奈何對方早有準備，幾人輪番纏鬥，專攻她近身弱點。一番激戰後，雖擊倒敵人，她亦負傷不輕——右臂筋骨錯位，左腹一道刀傷滲著血。

「……嘖，專門針對我的打法？」她咬牙按住傷處，踉蹌趕回陸宅。

陸府廂房內。

沈燕飛扯開衣襟，露出纏胸的白布與大片淤青。她深吸氣，左手按住右肩，猛然一推！

「喀！」骨骼歸位的悶響伴隨悶哼。

——門外腳步聲驟近！

「沈大人！您受傷了？」陸澤初的聲音伴隨推門聲響起。

沈燕飛瞳孔一縮，倉促拉攏衣衫，卻仍露出半截雪白肩頸。

陸澤初愣在門前。

燭光下，那人長髮散落，鎖骨纖細，雖迅速掩住衣襟，那一瞬的驚鴻卻讓他心頭猛跳——

……這般肌骨，怎像男子？

「我沒事！」沈燕飛嗓音因痛楚微顫，反倒透出幾分清潤，「陸大人請回！」

她單手撐著桌沿，臉色蒼白卻目光銳利，活像隻受傷仍齜牙的狼。

陸澤初瞇起眼：「你手都抬不起來了，還逞強？」上前便要扶她。

「別過來！」沈燕飛後退半步，不慎撞到藥箱，瓶罐哐噹墜地。她趁亂將陸澤初推出門外，「傷藥我有，不勞費心！」

「砰！」門被重重關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5y9kVb8I

陸澤初盯著緊閉的房門，指尖殘留著方才觸及的溫度——

那手腕纖細得不可思議，肌膚觸感亦不同男子粗糙。再加上那聲來不及偽裝的輕呼……

他忽然勾唇一笑，眼底暗潮湧動。

——————

隔日，沈燕飛一身墨藍勁裝，腰桿筆直地坐在石桌旁用早膳。

她右手執筷，動作流暢，彷彿左臂的傷不存在一般。唯有細看才會發現——她夾菜時指尖微顫，舀湯時手腕刻意避開某個角度。

陸澤初端著茶盞，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她垂落的左臂。

還在硬撐。

他放下茶盞，故作關切：「沈大人，不如我派幾個侍女——」

「不用。」沈燕飛頭也不抬，「我習慣自己來。」

拒絕得乾脆利落，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陸澤初指尖輕叩桌面：「那至少讓大夫看看？」

「沒事，已經好了。」

話音剛落，她舀湯的右手突然一滑，瓷匙「噹啷」一聲撞在碗沿。

陸澤初挑眉。

沈燕飛面不改色，換了隻木匙繼續吃。

這倔脾氣......

他忽然傾身，狀似不經意地往她左肋瘀傷處一按——

「嗚......」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7pBcts7z

一聲極輕的悶哼。

沈燕飛瞬間繃緊背脊，卻在下一秒恢復如常，甚至還抬眸冷冷道：「陸大人，您撞到我了。」

語氣平靜得彷彿剛才那聲痛吟是幻覺。

陸澤初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嘆氣：「沈大人，您這狀態，我可沒辦法繼續合作。」

他指尖點了點桌面，語氣罕見地強硬：「至少把傷治好。」

沈燕飛筷子一頓。

她垂眸思索片刻，終於妥協：「......行吧。」

反正只是處理腰側瘀傷，不必寬衣解帶。更何況——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hK5iwJDe

他若真起疑，反倒該大方些。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aRN2HMOc

【西廂房】

沈燕飛解開腰帶，掀起衣襬至肋下。那片瘀青已轉為駭人的紫黑色，在雪白肌膚上格外刺目。

陸澤初眸光一沉。

傷得這麼重，還能面不改色？

他蘸了藥膏，輕抹在傷處。指尖下的肌膚溫熱緊實，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卻不見半分顫抖。

陸澤初指尖一頓。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Pn342vXa

尋常男子袒露肌膚尚會尷尬，更何況若真是女子……可眼前人神色自若，甚至主動指了傷處位置：「此處最疼，有勞。」

藥膏化開在掌心，陸澤初試探性地撫上那片淤痕。

掌下肌理緊實，腰線勁瘦，雖比尋常男子纖細，卻無半分女子柔軟。更奇的是，沈燕飛連睫毛都未顫一下，彷彿被觸碰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難道真是錯覺？

陸澤初垂眸，忽然加重力道。

「疼麼？」他溫聲問。

沈燕飛連呼吸頻率都未變：「尚可。」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smzHb9Cu

她自幼在軍營長大，接骨療傷都是自己來，這點痛楚算什麼？

藥香瀰漫間，陸澤初忽然低笑：「沈大人倒是坦蕩。」

「彼此彼此。」沈燕飛攏回衣襟，「陸大人親自為我上藥，才是屈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EUSUcgNu

這話說得巧妙——既撇清曖昧，又暗指二人皆是男子，無需避嫌。

陸澤初眸光微閃，終於收起最後一絲疑慮。

……看來那日的驚鴻一瞥，當真是錯看。

他卻不知，沈燕飛藏在袖中的左手早已攥緊。

——好險。

方才陸澤初的手再往上三寸，就會碰到纏胸的布帶。她表面鎮定，實則後背已沁出冷汗。

「多謝陸大人。」她起身拱手，又是一派清冷公子模樣。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J7Xjfu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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