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03）初吻

沈燕飛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面上依舊冷靜，心裡卻難得地浮現一絲窘迫。

她常年混跡邊關與山寨，對朝廷密探的瞭解僅限於「避開為妙」，哪裡知道什麼密探首領的名字？

但眼前這位「初娘」似乎對此人頗為熟悉，若直接承認自己不知，豈不是顯得無知？

——她可不想在一個青樓女子面前露怯。

「啊……他呀……」沈燕飛故作深沉地拖長音調，眼神飄向窗外，試圖掩飾自己的遲疑。

初娘單手托腮，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她故意不接話，只是含笑盯著「沈公子」，看他能編出什麼來。

「他是……那個啊，就那個……」沈燕飛硬著頭皮繼續道。 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5aZUw3yW

「哪個？」初娘眨了眨眼，語氣無辜，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2DHSGvxK

沈燕飛：「……」 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KiqYPJQL

這女人怎麼這麼難纏？

她沉默片刻，最終冷冷道：「之前有見過幾次面。」

——胡說八道。

「噗。」初娘差點笑出聲，連忙用團扇掩唇，肩膀微微顫抖。

這沈飛……莫不是怕丟臉？

陸澤初本以為這位「沈公子」該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沒想到竟會因為這種小事硬撐，甚至不惜睜眼說瞎話——明明連「陸澤初」是誰都不知道，還敢裝熟？

有趣，太有趣了。

他原本只是抱著試探的心思接近，如今卻是真的對這人產生了興趣。

「原來沈公子認得陸大人呀？」初娘故作驚訝，眼底卻帶著促狹的笑意，「那您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沈燕飛：「……」

這問題沒完沒了是吧？

她面無表情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隨即冷冷道：「不熟，無可奉告。」

初娘見她耳根微紅，卻還要強裝鎮定，心裡笑得更加愉悅。

這人怎麼能這麼可愛？

——堂堂密探首領，此刻竟因逗弄一個「鄉下公子」而心情大好。

「沈公子，」初娘忽然傾身向前，蘭香幽幽，嗓音輕柔似誘哄，「您該不會……其實不認識陸澤初吧？」

沈燕飛眸光一冷，瞬間繃緊背脊。

被看穿了？

她盯著初娘那雙含笑的眼，忽然意識到——這女人，從一開始就在戲弄她。

「妳到底想問什麼？」她語氣驟寒，手已按上腰間短刃。

初娘卻絲毫不懼，反而笑得更深：「沒什麼，只是覺得……公子很特別。」

她輕輕用團扇點了點沈燕飛的手背，溫熱的觸感讓後者下意識鬆開了刀柄。

「特別到……讓我忍不住想多瞭解一些。」

沈燕飛皺眉，正想反駁，卻聽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搜！一個角落也別放過！」

兩人同時變色。

沈燕飛眸光一凜：「衝著虎符來的？」

初娘不置可否，只是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來。」

沈燕飛尚未反應，便被拉著從後窗翻出，輕盈地落在巷子裡。初娘的動作極快，紅裙翻飛間，哪有半分青樓女子的柔弱？

「妳——」沈燕飛剛想質問，卻被初娘一把按在牆上，兩人貼得極近，呼吸交纏。

「噓。」初娘食指輕抵她的唇，低聲道，「他們追來了。」

沈燕飛渾身僵硬——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靠近。更詭異的是，初娘身上那股蘭花香，竟讓她一瞬間忘了推開。

這女人……到底想幹嘛？

巷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初娘眸光一閃，忽然湊近她耳畔，輕聲道：

「沈公子，若想脫身……配合我。」

還未等沈燕飛回應，初娘便忽然摟住她的脖子，整個人貼了上來——

「唔？！」

沈燕飛瞪大雙眼，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初娘，吻了她。

她在幹什麼？！

沈燕飛本能地要推開，卻聽初娘在唇縫間低語：「別動……他們在看。」

果然，巷口的追兵瞥見這對「鴛鴦」，嗤笑一聲：「晦氣，走吧！」

待腳步聲遠去，初娘才緩緩退開，唇邊還帶著得逞的笑意。

「抱歉，情勢所迫。」她嘴上這麼說，眼底卻毫無歉意，反而閃著狡黠的光。

沈燕飛死死盯著她，耳根燒得通紅，半晌才擠出一句：

「……下不為例。」

初娘笑吟吟地點頭，心裡卻想——

若你知道我是男子，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不過現在，他還不打算揭穿這個有趣的誤會。

「沈公子，」初娘忽然正色，「你手中的虎符，恐怕已被人盯上。」

沈燕飛冷靜下來，沉聲道：「妳為何幫我？」

初娘歪頭一笑：「或許是因為……我看你順眼？」

沈燕飛：「……」

這女人，嘴裡沒一句實話。

但她不得不承認——初娘確實不簡單。

「下次見面，」沈燕飛轉身欲走，頓了頓又道，「別再這樣了。」

初娘望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輕笑自語：

「那可不一定呀，沈公子……」

當夜，密探據點。

陸澤初換回男裝，指尖輕撫唇瓣，回味著那個短暫的吻。

沈飛的反應……未免太純情了些。

他原本只是想戲弄對方，卻沒想到「沈公子」竟會僵硬得像塊木頭，連呼吸都屏住了。

「大人，查到了。」一名密探單膝跪地，「灰山寨近日動作頻頻，似乎與邊關殘軍有關。」

陸澤初眸光一閃：「沈飛呢？」

「此人行蹤成謎，但有一點很奇怪——」密探遲疑道，「寨中人都稱他為『沈公子』，卻無人知曉他的來歷。」

陸澤初若有所思。

一個無籍可查的山賊頭子，身手不凡，卻對朝廷一無所知……

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忽然很想看看——當「沈公子」發現「初娘」實為男子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繼續查，」陸澤初唇角微勾，「尤其是……他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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