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望向小果，小果的手環也亮了，表情比我更加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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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樓梯的途中，腳底傳來陣陣細微的震動，就像踩在一隻熟睡，但隨時會翻身的巨獸背上。高傲走在前頭，以冰冷的聲音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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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這裡白天不適合散步，因為建築不一定按照固定的路線走，有人曾經為了閃開它們，不小心踩空，就捲進矮小的地熱風口……變成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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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講得平靜，我腦中卻浮現一包人肉爆米花，在鐵桶裡亂跳的畫面。還來不及吐槽，就看見一棟宿舍從地平線那頭晃啊晃地「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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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底下不是輪子，而是一根根蜘蛛腳似的金屬關節，但儘管姿態優雅，我卻質疑它似乎踩斷了什麼，所以我的表情肯定很醜，就像聽見骨頭斷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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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底下不是輪子，而是蜘蛛腳般的機械關節，優雅地踏步穿越集水區，讓陽光灑落在銀白色的外殼上，彷彿一座移動中的金屬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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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會住進227號房，我知道這個數字，對台灣人來說並不吉利，但相信我，就算半夜林投樹下出現賣肉粽的阿姨，教室冒出紅衣小女孩，也沒聖保羅恐怖，她們頂多拉你下陰間，校長是直接把你送上天堂。」高傲一臉無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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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們來這裡是為了接受聖靈，獲得對抗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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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包括驅魔趕鬼！」妒忌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右手熱情地搭住鳳梨，鳳梨卻彷彿觸電似的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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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我只是陪朋友來報到，不需要變成燕赤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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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惜了，」妒忌舔了舔嘴唇，眼神像在檢視超市特價品。「你的味道很乾淨，應該還沒和任何邪靈發生過關係…這樣的人，在這裡很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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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輕輕柔柔地在鳳梨耳邊吐氣，小果則皺起眉頭把鳳梨往身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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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參加共生容器的訓練，必須自願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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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忌無辜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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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百分之百正確，但令人厭惡。」她看準一棟搖擺過來的教學大樓。「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便「蹦！」的一聲，飛躍過去。就在我們還來不及欣賞，飛翔中曲線是如何婀娜多姿時，下一位更難纏的角色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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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聖保羅的女秘書，動作乾進俐落。」一陣高跟鞋踏在金屬地面的節奏聲，伴隨著嬌美卻冷艷的身影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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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蒂，穿著比其他學生高級許多的紫色制服，胸前掛著金色徽章，右手腕上的手環明顯更花俏，有一圈粉紅色的定製閃光，正炫耀最新一代的VIP模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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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踏著精準的步伐走近，一邊啃著草莓口味的蛋白棒，一邊打量我們這群新來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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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就是227號房的新鄰居？」米蒂語氣柔和，眼神卻充滿睥睨。「歡迎住在最便宜、最陰森，也最容易死人房間隔壁，你們的運氣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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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走近我時，眼神很明顯地掃過行李與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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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是公發的？好懷舊的破爛，」又看向小果。「妳的衣服褲子好像不太合身？但沒關係，反正就妳這樣，也不太需要吸引誰的目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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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神情一變，正想反駁些甚麼，米蒂就冷笑一聲，彷彿獵人對著會講話的松鼠打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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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天龍國的貧民真敏感。放心吧！我只是提醒一下，沒背景、沒天賦、沒有資源支持的學生，在這裡頂多是條白老鼠，當實驗品用的，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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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離去，留下昂貴的香水味，與目中無人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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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冷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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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理她，這裡是為了造神，不是討論社會公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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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過一整排夾藏在瀑布中的宿舍樓，那些房門仿佛睡眼惺忪的巨獸，外牆還冒著水汽。就在227號房門前，高傲忽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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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她指著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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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們準備進門時，鳳梨忽然歪頭指向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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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間不就是米蒂口中的228？門框上好像……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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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順著他的手看去，那扇門半掩著，鐵門生鏽，門框上塗著一道乾涸的紅褐色痕跡，彷彿是曾有人拿整隻手掌往上抹過的樣子。色澤與質地說是紅漆，但偏偏就有種「不是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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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是空房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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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起來的。」高傲回答得比平常更快了一點，眼神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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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梨倒是精神抖擻。「所以有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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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鬼，只有謠言。」高傲說得用力，但說服力大約等於「我不是機器人」這句話，從AI口中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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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靠近了一步，那門內一片漆黑，不是關燈的黑，是像從某種深淵裡滲出來的顏色，讓人忍不住懷疑，窗戶是不是被甚麼貼住，連光都不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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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間，也會為了小女孩的聲音抓狂嗎？」鳳梨問得像在玩狼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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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有個羅莉控死在裡面？」我開了個不合時宜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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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沒回應，只是冷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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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們不會被分到這間。不要多問，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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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加速離開的模樣，我又多了一層肯定，但其實我很少對建築有感覺，畢竟台北市天天淹水，早該習慣住在餿臭髒亂的黃水池上。但這間228號房……它不是建築，是某種活的東西，像被釘住的靈魂，等著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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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今晚去看看吧？」鳳梨忽然提議，眼神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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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嘴巴說著驚訝，腳卻不知不覺往門縫靠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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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一起去。」小果忽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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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她，她聲音微顫，眼神裡有種不算衝動，而是不想再被看扁的固執。這令我想起米蒂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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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不太需要吸引誰的目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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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不是為了好奇，而是她用自己的方式，抵抗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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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都市傳說調查隊，今晚成軍！」鳳梨舉起手，比了個三根手指。「這裡一切都太壓抑，不來點自己掌控的節奏，我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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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誰准你取名字？」我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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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叫『半夜卡到陰對不對』吧？」鳳梨攤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MdLblS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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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默默從背包拿出一本筆記本，像是在為這趟冒險記錄第一頁。看著她，我突然覺得228號門裡飄出來的，不是恐懼與血腥，而是興奮，就像每次決定要點開一部禁播鬼片前，總以為自己很不怕死，但老實說，如果只有一個人，我絕對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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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梨第一個走進227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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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決定『天使就愛找麻煩』了！今晚召開第一場例行會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m5GxTcZ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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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像在靈糧堂裡畫魔法陣？」我笑。小果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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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蠻適合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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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意念瞬間閃過腦海，但我沒說出口，就是我們三個終於變成一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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