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一部曲：吾之名 - 第十九章：她的聲音，像是替我說出口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擅長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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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能用說的我就寫下來，能用寫的我就吞進去。那些想說的話堆在心裡，像是一疊沒整理的紙，連我自己都懶得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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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一樣。她像是能讀那些被我揉皺、壓在角落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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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吃完晚餐，她走在我前面。忽然她停下來，像是想起什麼事似的轉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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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講話的語氣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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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哪裡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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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走邊說：「你以前每一句話都像在打一場小心翼翼的仗，但你現在，有時候講話像是在問我：這樣可以嗎？我是不是能這樣靠近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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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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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出來啊。」她語氣像在輕描淡寫一件小事，卻讓我有點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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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我變了。她知道我一直在練習怎麼靠近，怎麼說話，怎麼不讓沉默變成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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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我終於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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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聲：「不會啊，我只是覺得——你每說一句話，我都聽得特別清楚。因為我知道你花了很多力氣才說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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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我不再害怕她聽見我心裡的聲音。因為她的聲音，本來就是替我說出口的那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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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聲，也不是熱烈，而是一種很溫柔、很準確的靠近。像是她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在替我補全那些我還沒學會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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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許這就是她喜歡的方式。也正好，是我終於願意學習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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