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之影 - 黎曜

「螢幕你應該還看得懂吧？」程奕衡拿起遙控，語氣輕快。

話音剛落，畫面一轉。電視上的聲音，轉為現場轉播的記者會。

黎曜站在記者會的聚光燈下，身著黑色削肩禮服，肌膚如雪，嗓音如一般少女好聽，絲毫沒有過去演唱時的沙啞。

——「由於聲帶多次出血，導致演唱會取消的事。對不起，我讓大家失望了。」

她神情冷靜，眉眼微垂。那不是演技，周燁一眼就看出來。她的語氣太過熟悉，像極了萬年前，她跪在他王座下，獻血時的呢喃。

他凝視著螢幕，無聲地起身，腳步緩慢逼近。

「她……」

「就是你要找的人吧？」程奕衡低聲說。

黎曜，25歲，當紅女偶像。以煙嗓歌曲走紅，是一線娛樂公司的看板人物。演出影視獲獎無數，同時身兼知名小說作家、藝術設計監修、慈善代言人，幾乎沒有不能勝任的角色。

年僅17歲出道，沒背景，沒靠山，在最惡劣的環境中，硬是踏著流言與傷痕，一步步走上這座王座。

周燁指尖落在螢幕上黎曜的臉龐。那雙眼，仍舊倔強、靜謐、骯髒人間也無法染黑。

「妳的血，還是這樣地香啊。」他喃喃。

程奕衡挑眉：「她的身上，沒有血族氣息了。你不是說你曾與她共締血誓？她死時……應該也已斷了。」

「血誓……不會斷。」周燁低聲說，像是在宣判，「她還在我身上。」

程奕衡沉默片刻，忽而笑出聲：「你這樣好像變態跟蹤狂欸，陛下。」

「她本就是我的。」周燁平靜地看著他，「我只是在尋回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她現在可是新一代的全能藝人。」程奕衡笑道，「想靠近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不然你打算怎麼辦？去參加選秀節目嗎？」

周燁轉過頭，那雙眼裡沒有笑意。

「準備一場見面。」他語氣平淡，「我要她，親自記起我。」

「那她如果記起後……逃呢？」

「那我就讓她知道，逃——沒有用。」

電視裡的黎曜，正優雅鞠躬，全場鎂光燈閃爍如星雨。

周燁的眼底，一場漫長的黑夜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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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記者會現場逐漸散場，鎂光燈被卸下，只剩下清潔人員與工作人員在暗處來回。黎曜站在燈光背後，卸下麥克風，抬手掩住眉心，彷彿能遮蔽那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

其實依照醫生的建議，她再也不能唱歌了。多次的聲帶出血，讓她的歌唱生涯走向末路。

她努力活成眾人期待的樣子，只為不被嘲笑、不被踐踏。但這場聲明，仍讓她渾身像被剝了一層皮。

助理正拿著保溫瓶走來，開口欲言：「曜姐，妳還好嗎——」

「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她低聲說。

助理一怔，點點頭，沒再多問，轉身離去。

黎曜站在走道口，吐出一口氣，正欲轉身離開，卻在那一瞬——

她眼前一黑，身體微晃，像是有什麼從體內被生生抽離。腦海中浮現一個古老的咒音，輕柔、殘忍，如命運的低語。

腳步不受控地邁出，雙眼失焦，神情木然。她未曾掙扎，像是早已被馴服的亡靈，穿過層層走道，踏進不屬於她的空間。

沒有人發現她異常。她的腳步太輕，神情太靜。

後台最深處，一間多年未用的備用更衣室，門虛掩著，燈光微弱。塵封的鏡面泛著淡淡冷光。

黎曜走進去，門在身後自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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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餘的言語。

沒有溫柔的寒暄，也沒有漫長的解釋。

空間幽暗而靜止，空氣中只剩兩人呼吸交錯。

黎曜緊貼著牆，雙眸濁亂，身體還未從血誓的控制中完全解脫。她像是困在透明牢籠裡的鳥，理智清醒，卻無法掙脫。

我……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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