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十八章《小院初醒》

風輕雪息，靈霧繚繞。

小院靜靜藏於原初空間後山深處，古樹環繞，青石鋪徑。

遠山銀白，泉水湧動，靈氣如絲繞雲，偶有靈獸掠過林間。

此刻，古木小樹枝葉輕顫，一道熟悉氣息自空間深處逼近。

—

蝶雪霞正坐於長廊之中，為一件白衣繡邊，抬眸望去，唇角輕揚：

「他回來了。」

—

空氣輕響，一道銀藍色裂痕於院前靜靜展開。

—

「啵。」

—

周玄踏出，一手抱著一名銀甲女子，白衣未染風雪，氣息如常。

—

蝶雪霞眉頭輕挑，視線落在他懷中那人身上，步子也跟著上前。

她見那懷中之人，渾身盡是傷痕，鎧甲碎裂，血跡斑駁，氣息紊亂，眉頭緊鎖未展，手指尚緊握著殘破的長槍未鬆。

即便昏迷，依舊如臨敵境，保持著警戒。

—

蝶雪霞見狀，微蹙秀眉，低聲一歎：

「怎麼傷得這麼重……」

說著便轉身入廊，取來一盆清水與一疊柔布，動作俐落俏然。

—

周玄將白蘇蘇安置在庭心玉榻之上，轉身走向院邊的躺椅，語氣懶散：

「給你們處理吧。」

—

蝶雪霞沒理他，只是將沾濕的布巾擰乾，坐在榻邊，一點點為那銀甲少女擦拭頸側與額間的血痕。

「這女孩子……骨頭夠硬，命也撐得住。」

她輕聲說著，語氣溫柔，卻不帶絲毫憐憫，只像是在照料一名剛從戰場下來的戰友。

—

一旁，小樹枝葉輕搖，根系微動，靈息如水絲般沒入白蘇蘇體內，替她溫潤脈絡、修補經脈。

靈氣導入之際，她原本浮躁的氣息漸趨平穩，眉頭微舒，呼吸也逐漸深長起來。

—

這時，院門外忽有一縷微震的劍息自遠處接近，尚未臨門便已止步。

下一息，陸青禾身影出現在院口，額上有薄汗，氣息尚未完全收斂，似是剛從九境對映塔結束修行。

—

他語聲未落，剛踏入院中，目光便落在榻上那名昏迷中的女子，神情一怔，眼中浮起一絲驚疑。

「師尊、師娘、樹師叔，我回來了。」

「師娘……這位是？」

—

蝶雪霞側首，微笑望來，語氣自然：

「你的小師妹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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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收劍而立，目光停在榻上的銀甲少女身上，神情漸沉。

「她傷得……怎麼會這麼重？是被誰下的手？」

—

蝶雪霞拎著水盆站起身，語氣淡然：

「她自己不說，旁人也猜不到。」

她看了周玄一眼，嘴角微彎：

「不過你師尊親自跑了一趟，才把她從鬼門關裡撿回來的。」

—

陸青禾一怔，轉頭望向仍半躺在椅上的周玄。

—

蝶雪霞補上一句：「至於那些傷她的人……大概早就消失在人間了吧。」

—

院中沉默片刻，小樹的枝葉輕輕搖晃，靈息順著根系流入榻上少女體內。

彷彿也感受到她體內未熄的執念，靈息緩緩凝聚，愈發柔和。

那股氣息溫潤而細緻，如春泉入骨，將她崩裂的經脈一寸寸縫合。

白蘇蘇的臉色也漸漸泛出些許血色，眉頭也緩緩舒展。

—

不久，她睫毛微顫，指節輕動。

蝶雪霞放下水盆，低聲道：

「她要醒了。」

—

白蘇蘇從昏沉的夢境中緩緩浮出，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戰火、叛變、副將接連倒下……

最後，是風雪之中，那銀白身影低聲道出的一句話：

「那就……讓為師，先來送妳一份見面禮吧。」

她睜眼，微弱地開口：

「……師……？」

—

蝶雪霞湊上前，替她拭去額角冷汗，語氣輕柔：

「別急，妳剛撿回一條命，先躺著。」

—

白蘇蘇怔怔望著她。「妳是……？」

—

蝶雪霞笑道：「等妳拜完師後，就可以叫我師娘了。」

—

白蘇蘇還沒回神，目光便掃到不遠處那位白衣銀髮的男子。

此刻正懶洋洋地靠在椅上閉目，氣息內斂，卻讓她體內槍意不自覺地輕輕震顫。

她咬牙撐起身，踉蹌兩步走到他跟前，拱手下拜：

「白蘇蘇，感謝師尊救命之恩。」

—

周玄睜眼，看了她一眼，語氣懶洋洋的：「起來吧。」

【收徒任務完成。】

【第二弟子登錄成功：白蘇蘇。】

【傳授功法：《雷轟裂罡式》】

【發放靈寶胚體：裂空鋒芒槍】

—

他抬手一揮，一冊藍雷法訣與一柄銅槍同時懸浮半空。

「這兩件，是給妳的拜師禮。」

—

白蘇蘇睜大雙眼，死死盯著那漂浮在她面前的功法與長槍，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僅僅是靠近那柄長槍，她的氣海便微微共鳴，體內槍意湧動，像是這柄槍……天生便與她相連。

「這……這是……給我的？」

—

周玄語氣依舊淡淡，像是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小事：

「這槍與妳有緣，不如我幫妳煉成本命靈寶吧。」

—

白蘇蘇心神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覺那柄銅槍懸於半空，氣息與她魂息隱隱相牽，如有呼應。

她剛點頭，下一瞬——

—

周玄已輕彈指尖，一縷幽銀靈息從指腹躍起，直入裂空鋒芒槍的槍體之中。

「別抗拒，放空心神，將妳的槍意與氣脈交由我引導。」

他的聲音平穩，語調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從容與掌控感。

—

白蘇蘇緊閉雙眼，依言行之。

—

霎時，槍體中一道道鋒芒雷紋浮現，旋轉如輪，似有萬千空裂之力於虛空之中交錯轟鳴。

周玄掌心按上槍身，靈息內斂如絲，細細滲入每一道槍紋紋路之中，將原本野性未歸的器靈之心一寸寸引入白蘇蘇識海。

—

白蘇蘇只覺體內氣海與這槍之間的距離正不斷拉近——

某個時刻，轟然一聲，她丹田氣旋深處忽然多出一道槍形印記，與體內槍意融為一體！

—

槍意大漲，脈絡共振。

本命靈寶——裂空鋒芒槍，認主成功！

白蘇蘇睜開眼，銀槍已落入她手中。

冰涼的槍身與她的體溫相接之際，彷彿整個空間都因這一份契合微微一震。

—

白蘇蘇立即雙膝跪下，抱槍而拜：

「多謝師尊恩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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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燈火溫黃，靈息繚繞，靜靜籠罩著夜色。

—

白蘇蘇坐在矮几前，手指微扣著茶盞，沉默了一瞬，終是低聲開口：

「……是邊境的調令。名義上是王命六道金牌，命我即刻回朝，實則……是有人設局要我的命。」

她語調極輕，卻透著一絲撕裂過後的冷靜。

「伏兵早已埋伏於鴉冰谷，傳令、兵符與封章皆出自宰相——陸雲鋒之手。」

說到這裡，她的手微微一顫，茶盞中的水紋泛起細微震動。

她抬眼，眼神從冷靜驟然轉為低沉悲憤，聲音微啞：

「……我的副將，全死了。」

「霜騎親軍……也沒幾個能走出來。他們為了護我突圍，連遺言都來不及留下……」

「是我帶他們進的谷，也是我……把他們送進了死地。」

她腦中閃過三位副將倒下的那一瞬，心口像被人一刀剖開。

—

蝶雪霞沉默了一息，輕聲開口：

「他們為妳而戰，是因為妳值得。」

「他們死在妳麾下，不是恥辱，而是選擇。」

—

白蘇蘇垂下眼，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也就在這時——

她語氣未落，方才提起的那個名字落入耳中——

「……傳令、兵符與封章皆出自宰相——陸雲鋒之手。」

—

坐在一旁的陸青禾猛地一震。

他原本半閉的眼倏然睜開，瞳孔微縮，連氣息都在剎那間不穩。

「妳說……誰？」

—

白蘇蘇轉頭望來，語氣仍舊未變：

「宰相陸雲鋒，昊霜王朝實權之主。」

—

陸青禾盯著她，聲音變得沙啞：

「他身形高瘦，鬢角微白，面容像刀鋒削刻，雙目細長如鷹……？」

—

白蘇蘇輕輕點頭，語氣簡短：

「正是此人。」

—

話音剛落，陸青禾指節已緊緊握住，手背青筋畢現，整個人像是被什麼從內部撼動，沉沉壓下的情緒再也掩不住。

—

白蘇蘇見狀一愣，遲疑地低聲道：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

蝶雪霞將手中巾布放下，伸手輕拍了拍白蘇蘇的肩膀，語氣柔和：

「沒事的，先聽聽禾兒怎麼說。」

—

良久，陸青禾才緩緩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聲音沙啞，字句如刀，每說一個字，指節便握緊一分。

「他是我族叔……」

「七年前，我們陸氏一族全數被他誅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唯獨留下了我一人。」

「只是……他親手，廢了我的劍骨。」

—

屋內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白蘇蘇怔怔望著他，眼神中有驚，有嘆，還有些許壓抑的同仇共鳴。

過了半晌，她低聲說：

「原來……我們的敵人，是同一人。」

—

蝶雪霞望著院外靈霧深深，目光微凝，忽而輕輕一笑，聲音像風吹過水面般輕柔：

「要不……我幫你們解決？」

她語調輕飄，語氣卻毫不戲謔：

「若是找你們師尊……說不定，連帶整個王朝都會不見也說不定。」

此言一出，白蘇蘇與陸青禾皆是一震。

—

陸青禾立刻拱手起身，語氣堅定而低沉：

「多謝師娘好意，但此仇……我不敢麻煩師尊師娘出手。」

他抬頭直視前方，眼神如劍，緩緩道：

「這筆帳，我遲早會自己討回來——連同師妹的那一份，一起。」

—

白蘇蘇也緊隨其後起身，未多言，只是緩緩點頭，右拳在衣袖中不著痕跡地握緊。

那是兵者的決意，也是將死復生者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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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沉默一會，氣息微緩。

—

蝶雪霞忽然轉身笑道：「好了，不說這些沉重的事了。」

她目光一轉，看向陸青禾：

「帶妳師妹，在這原初空間裡走一圈吧。」

「這裡可不比外頭，處處都是寶地。」

—

陸青禾略一愣，旋即點頭：

「是，師娘。」

—

白蘇蘇也輕聲應了一句，兩人並肩走出木門。

剛踏出屋外，夜霧微起，遠山靈光閃爍，靈獸影影綽綽掠過雲林。

—

陸青禾環顧四周，忽然問：

「咦？師尊呢？」

—

屋內傳來蝶雪霞柔和的聲音，輕笑道：

「誰知道呢。」

語氣明明輕快，眉眼卻分明透著一點熟悉的了然。

—

踏出屋外，靈氣更盛，天地靜謐。

陸青禾領著白蘇蘇沿著靈石小徑前行，一路走過小橋流水與山林翠壁，最終來到後山絕頂，正是當初他帶陸星澈前來觀景之地。

—

白蘇蘇舉目望去，整個原初空間如畫卷鋪展。

青翠如浪的草原，遠方靈湖映天，林海蔥蘢，光霧縹緲，偶有靈鳥掠過，一切恍若夢境。

—

白蘇蘇瞳孔輕顫，輕聲道：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地方……」

「這……還是青玄宗的後山？」

—

陸青禾笑了笑：

「這裡是原初空間，整座後山……都是師尊搬進來的。」

「那些景色，是我們的樹師叔創造的。」

—

白蘇蘇低聲喃喃：

「難怪靈氣如此清明……連呼吸都像能修行。」

—

兩人再行數步，來到九境對映塔前。

陸青禾剛欲開口為她介紹，忽然愣住。

塔外不遠處的地面上，赫然立著一道新設的青灰石柱，上方隱隱刻有十道縱橫交錯的銳痕，氣息凌厲如山風斷雪。

—

白蘇蘇剛轉頭望去，瞳孔猛地收縮。

「……這是——」

她不敢置信地走近幾步，望著那十道槍痕，低聲驚呼：

「這槍意……怎會強到如此地步！我只是看了一眼，我只是看了一眼，體內槍意就震了下……」

她目光中浮現難以言喻的悸動與敬畏。

—

陸青禾這才恍然，看向她，又看了眼槍痕，開口道：

「……這應該是師尊特地為妳留下的吧。」

—

白蘇蘇怔了怔，指尖在槍痕上方掠過，雖未觸及，卻似與她的本命靈寶產生一縷微妙共鳴。

她心中一陣翻湧。

自白家覆滅、親軍盡失以來，她從未再感受到有人如此為她準備、為她用心。

—

她緊緊握著拳，低聲喃喃：

「謝謝你，師尊……」

—

這一刻，她的心中，有一念極為堅定地浮起——

她要盡快變強。

為了回到那個染血的王朝，為了親手斬斷那條盤踞朝堂的黑龍。

也為了，不再辜負這片為她重塑命運的新天地。

—

而此時，遙遠的院中。

古樹枝葉輕晃，小獸安睡於廊下。

—

周玄不知何時已回到了那張熟悉的躺椅之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眺望遠方的天色。

「有弟子啊……就是麻煩。」

—

語氣懶散，像極了他平日掛在嘴邊的玩笑。

可話落時，他嘴角卻悄然翹起，那抹笑，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在嫌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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