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彼方的約定 - 第三十七：若皆為守護，誰又是錯的那一方

長槍劃破水流，凪人率先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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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一如既往地冷靜，長劍微抬，在凪人進入攻擊範圍前，便已經預判揮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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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臨陣急停，腳下用力一蹬，借著水壓往右側側滑，長槍橫掃，但仍被奧賽雷恩舉劍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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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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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激響，力道透過槍身震得凪人手腕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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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撤步後退，喘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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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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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考慮到身後還有露梅莉亞以及妮露莎，所以他打算將奧賽雷恩引到稍遠一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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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一邊尋找合適的空地，一邊招架著奧賽雷恩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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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間，他們來到了城外廊遺跡，周圍有著斷裂的柱礎、散落的珊瑚礁與海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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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衝入一旁倒塌的柱陣之間，海砂混濁，水壓變化扭曲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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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並未追擊，而是緩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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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心中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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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不會急躁，他不立刻追上，是因為他不需要。他知道凪人遲早會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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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從地面拾起一塊碎石，丟向另一側的礁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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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塊撞擊發出沉悶聲響，水流一陣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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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眉頭微皺，劍鋒一轉，朝聲音來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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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凪人就是在等這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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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從後方柱影閃出，長槍筆直刺出，目標是他的左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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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立刻回身，以手肘格擋，槍尖滑過他的護甲，只劃出一道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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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劍刃橫斬，凪人連忙翻身閃避，後背卻還是被劍風擦出一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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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趁著奧賽雷恩後續未至，躲入另一處塌陷的海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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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光線更暗，水流更亂，他躲在一側牆後，屏住氣息，等待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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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踏入凪人的攻擊距離時，凪人立刻躍出，長槍直刺奧賽雷恩視線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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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終究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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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計畫嗎？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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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僅側頭一避，長劍反挑，精準打在槍桿中央，凪人整條手臂被震得劇痛，長槍差點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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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腳踢來，重擊腹部，凪人倒飛撞上牆壁，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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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只有這點程度，我是無法放心將她們交給你『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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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步步逼近，劍尖下垂，像是要落下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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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踉蹌站起，擦去嘴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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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眼神，仍舊沒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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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但我可還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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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沉，但堅定的彷彿一切都仍在計畫之中。腳下猛然一踏，一陣砂塵捲起，這便是他剛才故意堆集的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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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利用水壓與槍尖引導砂塵暴散開來，遮蔽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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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秒，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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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從側翼繞行，躍至奧賽雷恩身側，再次揮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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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奧賽雷恩終於皺眉。他的視線雖未完全失效，但面對凪人一連串不按常理出牌的戰法，也開始不得不調整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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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鏘！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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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金屬交擊聲不斷，凪人身法雖不華麗，但每一次進攻，都是為了下一個伏擊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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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力量與經驗的差距依然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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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交鋒後，凪人再次被打飛，長槍也彈落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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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膝跪地，呼吸紊亂，體力急速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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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舉劍，緩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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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寂靜得異常，只有凪人劇烈的心跳聲，與劍尖劃水的銳鳴在耳邊回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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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步步迫近，每一步都像是宣告審判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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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喘著氣，身上遍布擦傷與瘀青，長槍被打落在一旁，他單膝跪地，仿佛再無反擊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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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逃，眼神仍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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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奧賽雷恩舉劍的一瞬間，凪人猛地向地面一拍，海沙激起，水流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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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暗中挖出一個淺坑，把部分沉沙藏於掌下，這一擊，不是反抗，而是閃避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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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形猛然一縮，借力翻滾，右手撈起長槍，再度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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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立刻揮劍迎擊，但凪人這次並非直線對撞，他在逼近瞬間改變方向，順著水流側滑，身體在水中如同魚鰭般靈巧，繞到對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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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槍揮出，朝著奧賽雷恩的死角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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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奧賽雷恩像是早已預料，手腕翻轉，長劍逆勢揮出，格擋，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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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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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巨力震得凪人雙手發麻，他咬牙硬撐，槍鋒微偏，沒能命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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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回身，近身短斬，凪人急忙橫槍格擋，整個人被斬得倒飛出去，在海底翻滾數圈，拖出一串混濁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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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他沒有被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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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略微眯起眼，第一次對這場戰鬥產生了「評價」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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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鈴仙凪人。你應該不是這麼輕易倒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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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重新站起來，槍尖指地，喘息紊亂，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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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強啊⋯⋯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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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他再度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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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不再只是迴避、逃竄，而是從下方、側翼、斜後方連續切入，每一招都像是故意讓奧賽雷恩出招，誘導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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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是賭命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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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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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待，等待奧賽雷恩習慣他的節奏、降低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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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改變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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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假動作下刺出長槍，對方果然橫斬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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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瞬間，凪人雙手鬆開槍柄，讓長槍旋轉脫手，借力在空中一旋，瞬間貼近奧賽雷恩的側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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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肘擊砸向對方臉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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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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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命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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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的臉部偏移，水中驟然爆出一圈震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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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蹬腳後退了半步，第一次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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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翻身接回下落的長槍，落地架勢重新開啟，胸口起伏如浪，滿臉血與汗，但雙眼銳利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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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奧賽雷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受到那一抹隱隱作痛的震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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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低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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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計畫，不過看樣子你已經黔驢技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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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他整個人如箭脫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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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奧賽雷恩主動加速，主動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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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根本反應不及，只見銀光一閃，劍影四分八方地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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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完全不同層級的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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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招，每一式，都準確無比，每一次進攻都針對凪人防守的縫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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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一邊閃避，一邊硬撐，腳底沙地被踏出一道道痕跡，身體數度被劍風擦中，皮肉崩裂，血染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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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戰鬥，這是壓倒性的技術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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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一道重斬擊穿水幕，凪人被整個打飛，長槍再次從手中脫落，凪人的身軀如破布般砸向後方，重重撞在一塊海底岩層上，激起大片浮沙與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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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出一口血，掙扎著站起，卻發現自己已被逼至一處斷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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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漩渦巨坑，黑暗如同張開的獸口，吞噬一切光與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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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緩緩走近，步伐沉穩，劍鋒滴水不沾，彷彿方才的戰鬥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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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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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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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無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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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凝視著滿身傷痕的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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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會無緣無故地干預這些本就與你無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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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在兩人之間低語般流動，凪人微微顫抖，卻無法立刻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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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望向自己顫抖的雙手，耳邊彷彿回響起過去某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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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誰需要幫助，那就伸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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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什麼英雄的信條，也不是什麼偉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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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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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抬起頭，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上來。太多情緒糾結在喉嚨，如深海壓力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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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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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奧賽雷恩似乎看透了他的遲疑，眼神更為複雜。他舉劍，劍尖微微下垂，卻未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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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座城市，我付出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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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語氣低下來，仿佛在對自己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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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朋友⋯⋯甚至是最簡單的家人時光，我全都拋棄了。我親手斷絕與妹妹之間的聯繫，只因為有人說『感情會讓守護者變得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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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那笑意卻像刀子在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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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記憶之泉的運作方式，是極端且殘酷的。我早就知道。把一個人推入無底的痛苦中，用她的精神去承受整個城市的過往，然後⋯⋯讓她永遠都無法成為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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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顫了一下，壓抑著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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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真的希望露梅莉亞成為那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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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妹妹，是這座城市裡，最後讓我感受到什麼叫溫暖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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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無法反抗⋯⋯一旦拒絕，一切就會崩毀。我曾想過逃避，曾試圖讓她離開這一切⋯⋯但那只是我一己的私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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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看向凪人，眼神再度變得銳利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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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受不起因逃避而造成的代價。我不能讓整個納瑟緹亞，因我而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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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選擇服從，選擇沉默，選擇繼續揹負這條血與責任編織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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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劍，指向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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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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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這座城市──哪怕是以傷害她為代價，也不能讓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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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如鐵，聲聲落下如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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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凪人，你帶來的改變⋯⋯你挑起的反抗⋯⋯你讓露梅莉亞開始懷疑命運，讓所有人動搖了我曾費盡一切才構築起來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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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前一步，劍芒微亮，彷彿與海水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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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必須在這裡，將你徹底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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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望向他，眼中沒有反駁，也沒有怒意，只有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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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沒想過這一切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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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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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什麼英雄，也不是想要干預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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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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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了什麼高尚的理由來這裡的。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哭泣，卻無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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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望向遠方那已看不見的納瑟緹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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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你說得沒錯。越是想守住什麼，就越會害怕失去。而這種恐懼⋯⋯會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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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下腰，撿起那把倒在地上的長槍，指尖微顫，卻仍牢牢握住了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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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會害怕的，無論是你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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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直視著奧賽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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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什麼好人，但要是連我這人都覺得你的選擇是錯的話，那還有爭論的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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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海水似乎也凝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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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沉默地注視著他，眼中閃過一瞬難以言喻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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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困惑、痛苦、甚至在某種深埋在執念之下的，那個脆弱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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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情，他自己或許也無法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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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起長劍，劍鋒如潮，重新指向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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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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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不再帶有怒火，只剩冷冽如刀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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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的信念，證明它值不值得被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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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深吸一口氣，手中握緊了露梅莉亞凝聚出的長槍，沒有退縮，沒有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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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邁步向前，然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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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踏過海床，激起一圈圈細微的水流。他的動作並不華麗，也不銳利，甚至連破綻都明顯得讓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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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瞬間，他沒有考慮什麼戰術，也沒有任何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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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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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槍在水中劃出一道彎曲的軌跡，直指奧賽雷恩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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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奧賽雷恩只是輕輕歪頭，身體宛如水流般側移，錯開那來勢洶洶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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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為止了，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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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一劍反挑，凪人幾乎來不及反應，便被迫翻身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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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交鋒，在純粹的水壓與劍意之間爆出一道道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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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一次次試圖靠近、突破，但每次都像被浪頭拍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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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賽雷恩沒有使用過多的力量，他甚至沒有展現真正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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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冷靜而俐落地封鎖了所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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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位老師，在教導學生的同時，無情地指出這場對決根本沒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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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凪人一次次撐起長槍，即使身上多處劍傷，也從未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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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直到奧賽雷恩眼神微閃，抓住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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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凪人攻擊後略顯遲滯的空隙，他手中劍光一閃，毫不猶豫地斜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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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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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劃破皮膚的痛感，而是脖頸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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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本能地伸手一撈，卻撈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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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銀白色項鍊，如斷線的星塵，在海中緩緩飄散，那是露梅莉亞曾交給他，讓他能在海中呼吸的鏈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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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奧賽雷恩一腳踢出，重重踹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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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來不及抵抗，身體如破布般飛了出去，筆直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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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座深不見底的巨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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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在耳邊呼嘯而過，視野模糊，呼吸逐漸困難，水壓像一隻緊握的手掐住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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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即將墜入黑暗的邊緣，凪人依稀聽見了上方傳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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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奧賽雷恩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卻透著一絲難以分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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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的人，根本不該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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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堅持⋯⋯會讓更多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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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聲音在深海中飄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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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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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這樣的人⋯⋯卻讓人無法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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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逐漸遠去，直至完全沉入黑暗與壓力交織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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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凪人正被無盡的海水吞噬，意識模糊，項鍊的力量已失，胸腔中傳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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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似回歸正軌，失去了鈴仙凪人這個外來因素，納瑟緹亞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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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如同海水一旦泛起漣漪，便不再是初時那片平靜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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