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山間霧氣未散，緣麒拖著飢餓的身軀在陡峭的山路上攀爬。她粗糙的手指撥開沾滿露水的雜草，指甲縫裡塞滿了泥土，卻渾然不覺。突然，前方草叢傳來細微的窸窣聲。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rRScZ8jA
緣麒立即警覺地弓起身子，右手摸向腰間那把生鏽的小刀。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M6miQqS4
一隻通體銀白的狐狸蜷縮在草堆中，毛髮在晨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牠的腹部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fmWE4apf
「哈！」
緣麒忍不住笑出聲來，眼睛亮得驚人。她蹲下身，毫不客氣地掐住狐狸的後頸將牠提起，狐狸軟綿綿地垂著四肢，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FSc9hukC
「今天真是走大運了！」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腳步輕快地往山下的破草屋走去，「先放血，再剝皮...肉可以燉湯，骨頭熬高湯...這身皮毛說不定還能換幾個銅板...」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1LkwsJp8
她的肚子適時地發出響亮的咕嚕聲。自從三天前偷吃供品被發現後，她就只能靠山裡的野果充飢。現在，飢腸轆轆的她已經開始想像熱騰騰的肉湯香氣了。
十八年前那個寒夜
一個裹著破布的女嬰被扔在上山仙門的石階上。守門弟子發現時，嬰兒已經凍得發紫，卻奇蹟般地活著。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htYE7yLi
「無靈根。」測靈石前，長老們搖頭嘆息。那塊號稱能測出修仙資質的玉石，對這個女嬰毫無反應。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q9C23Po7
「養著也是浪費糧食。」她的生父——一個落魄散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FRrhuR2L
仙門勉強收留了她，取名"緣麒"，卻從未真正接納她。廚房的老嬤嬤常說：「這丫頭命硬得很，凍不死也餓不死，就是個天生的討債鬼。」
在仙門的十八年，緣麒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架。八歲那年，當師兄搶走她僅有的半個饅頭時，她像隻小獸般撲上去，用牙齒生生咬下對方一塊肉。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sGLTHidb
「廢物就是廢物！」師兄弟們的拳腳如雨點般落下時，她總是把身體蜷成一團，護住要害，然後在夜裡偷偷往他們的飯菜裡摻瀉藥。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iogVb0GM
她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十八歲那年，當掌門宣布將她逐出師門時，她甚至鬆了一口氣。收拾包袱時，她只帶走三樣東西：一把生鏽的小刀、一件破棉襖，和滿身的傷痕。
破舊的草屋裡，緣麒哼著歌燒水。看也不看牠掙扎的眼神。她生火、燒水，一切動作乾脆俐落，彷彿不是在準備料理一條命，而是在處理一件破爛戰利品。
「這毛剃起來肯定難搞……唉，反正熟了也會掉。」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拿出她那把用了好幾年的小刀。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IZGvNVkC
她蹲下身，刀尖才剛碰到狐狸毛，小狐狸忽然動了。牠顫抖著抬起頭，一雙眼睛直直望進她的——那是一雙不該屬於狐狸的眼睛，銀色中泛著妖異的光，似哭似怒，似乎還藏著人類的哀求與……輕蔑。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bFndZNyz
緣麒怔住了。這一瞬間，她彷彿被什麼壓住了心口，手臂僵在半空中。她不是沒殺過動物，但從沒有哪雙眼睛像這樣，盯得她渾身不對勁。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wN0Paspg
「你……該不會是妖吧？」她皺起眉，咬牙低聲道。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9iOiO872p
小狐狸沒說話，只虛弱地喘著氣，尾巴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kD8vELfi
緣麒罵了一聲，站起來踢翻木盆：「什麼妖不妖的，能不能吃才重要！」但她還是沒下刀。不是不敢，是——有點猶豫。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pmgqR3wc
「你不會是故意裝可憐來騙我放你走吧？別做夢。」她冷哼一聲，彎下腰，卻不知為何改了動作，將狐狸從木盆裡抱了出來，放到火爐旁邊。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I9RDvmUe
緣麒的指尖滑過狐狸細緻的毛，觸感柔軟如絲，卻感覺不到半點血腥味或外傷。她皺起眉，心裡浮起一絲狐疑：這狐狸明明虛弱得快死了，卻毫髮無損？這不太對勁。
但肚子傳來的飢餓感卻不容她多想，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拿起刀，正準備動手，卻又忍不住停下來，喉頭滾動，猶豫地吞了口口水。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HqTQ4yHp
就在那一瞬間，銀白的毛髮忽然泛起詭異的光芒。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y5HUu141
狐狸的身體驟然滾燙起來，像是一團灼熱的火焰在她手中燃燒。她驚呼一聲，連忙鬆手，退了幾步，眼睜睜看著那團銀光在屋內炸開，緩緩地拉長、變形、挺立。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Czu6lX3T
等光芒消散時，站在她面前的，是個銀髮披肩、金瞳冷冽的男子。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6LRQGssm
他渾身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壓迫感，赤裸的上身滿佈細密的靈紋，如同古老封印解開後的遺族之軀。他一步步走向緣麒，修長的手指冷不防掐住她的脖子，動作優雅得近乎殘忍。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zqExI2dJ
「凡人，妳剛才……是想煮了我？」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K9GhFTDl
語氣不疾不徐，卻冷得像刀劃過骨縫。
緣麒瞳孔微縮，身體本能地繃緊，但下一秒她卻咧嘴笑了，笑容瘋癲而不屑，彷彿完全不將危險放在眼裡。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GE5CvOI5
「是啊，但現在我改主意了。」她傾過頭，露出被打磨過的堅硬笑容，「或許，養隻寵物也不錯？」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W9qik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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