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演算 - Ch1Ep4 從似夢非夢的夢裡醒來

> 「他從不屬於這裡，卻總在每一次火曜日回來。」

——資料片段《LAYER_ECHO_0713》

我夢見自己在追一個人。他穿著和我一樣的制服，頭髮稍長，步伐帶著焦慮又堅定。他穿過光線扭曲的街區，每轉一次彎，空間就變得不一樣——燈柱變成監控柱，柏油變成玻璃，空氣裡多了一種模擬出的微溫。

我知道那是虞永安。或者說，某個被程式稱作「虞永安」的殘影。

我喊他的名字，聲音卻像被某種濾波器掐住，只傳出微弱的回音。他沒有回頭，只在一面反光窗前短暫停下。

那面窗裡反射出兩個我。

一個是現在的我，另一個——是還沒崩壞的我。

夢境忽然碎裂成無數訊號條碼，我被捲入其中。無數數據殘影在我身旁閃現，像是我曾經說過但不曾記得的話、曾經寫過卻被刪除的名字、被覆蓋的對話。

我聽見有人在黑暗裡對我說：

> 「你是失敗的拷貝品，這不是你的世界。」

我睜開眼，卻沒有醒來。我仍在夢裡，只是夢境換了一種介面。我坐在分局的辦公室，對面坐著白梓明，他低頭翻閱著一疊我從未寫過的報告。

「你的記憶被上鎖了，」他說，語氣冷靜，像是在陳述一段機械判決，「你真正的名字，並不是你所記得的那個。」

我問他，那是誰寫的。他沒有回答，只將報告推到我面前，上頭的簽名，赫然寫著：

> 虞永安。

我感覺到頭皮一陣緊縮，那不是驚恐，而是一種被迫接受的預設邏輯正在啟動。

「我們不是真正存在的人，」他說，「我們只是程序錯位之後的佔位符。」

我站起身，轉身衝出辦公室，走廊盡頭是一道金屬門，門內傳來低頻嗡鳴。我知道那就是時間層的內核。

我不該走進去，但我還是伸手。

而在那瞬間，我看見我自己。

正站在時間的對面，看著我，輕聲說：

> 「如果這不是夢，那就記得，你必須在下一個火曜日之前消失。」

他伸出手，而我發現我們的動作竟是同步的。當我們的手指在光中相觸，四周場景瞬間碎裂成萬千反射層——每一層，都是不同版本的我。

有一個版本的我坐在教室裡，彷彿從未參與過這場時間錯置；有一個版本的我仍在城市巡邏，眼神空洞無神；還有一個我，在荒廢的X區邊界蹲下來，手中握著一塊燒焦的三重十字碎片。

我無法移動。那些我在看我，而我也在看他們。

「這就是你失去的碎片。」那聲音再次出現。「你不是選擇成為他們，是因為你已經不再是你。」

我的額頭開始發燙，意識如資料碎片四處崩潰，記憶與虛構的邊界逐漸模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回響：

> 「張䥧安，這是你最後一個火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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