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稿中】第七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藏在泥土中的寶物】辯手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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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復仇/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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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影子加點鹽

醃起來

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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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的時候

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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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不行，重來一局！」

「我不是說過了嗎？下棋最重要的是甚麼？落子無悔。」

午後，陽光灑在棋盤上，形成錯落的影子。

殷嘉豪伸出指尖，輕輕推倒學生面前的棋子：「Checkmate。」

「老……老……老師！」震天的響聲把棋桌前的兩人嚇得一愣，教室門被砰地推開，一個學生慌慌張張地探頭進來，結巴道：「老師！比賽出結果了！」

「贏了嗎？」殷嘉豪不緊不慢地收拾桌上的東西，順便打掉學生偷偷伸過來拿零食的爪子。

「輸了……」

「那你吼甚麼？」

「不是……是……高教授把最佳辯員給了我們隊！」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次在耳邊響起，彷彿是一場始料不及的久別重逢。

殷嘉豪神色不變，抓起零食塞進學生懷裡，示意他跟上自己：「那走吧，去吃麥記慶功。」

一路上，來報喜的學生滔滔不絕地講述比賽中的精彩交鋒，W中不愧是名校，辯風辛辣又精準，雖然殷所帶領的M中在此賽中惜敗，但是高教授說了，M中辯員發揮超出水準，言辭懇切，打動人心……

看著學生說得眉飛色舞，殷嘉豪的眉眼也不禁舒展開來，M中在市內成績算不上標青，但經此一役，這幾個孩子總算能在同輩面前挺起胸膛了。

一行人走出校門，殷嘉豪朝學生們揮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你們先去，我之後到。」

「老師，又要去『呼吸』啦？」學生們嬉皮笑臉，絲毫沒有半點尊師重道的樣子。

「王同學，下棋輸了還這麼囂張，待會兒你請客？」

「鈔能力」加恃下，學生們不敢造次，吵吵鬧鬧地走了。

分開後，殷嘉豪又走了幾個街口，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方才放心地掏出打火機。

煙霧騰升，回憶也泛起漣漪……他第一次拿最佳辯員，又是甚麼時候的事呢？

時間像淤泥，再炙熱的夢想也經不起考驗，被歲月一層一層地埋在泥濘下，直到再也不見天日。

「教練，借個火？」

穿過記憶的重重迷霧，這把聲音既熟悉又陌生，殷嘉豪一時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或是自己還陷在回憶裡，直到看見那張正經八百卻又有點狡黠的臉，才發現對方確實和自己身處同一個空間。

雖然還沒完全回過神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遞過打火機，直到對方偏過頭吐出煙圈，才乾巴巴地擠出一句：「好久不見。」

十六七歲時，他們也常常像這樣躲起來抽煙。通常是比賽之後，二人推搡著找一個沒人經過的樓梯口，邊說笑邊復盤。

其實他們大可以和其他隊友一起參加慶功宴，但他就是想和高溟兩個人多待一會兒。

年少時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到了今天顯得赤裸又可笑。聽說高溟在外國讀書時早就有了談婚論嫁的女朋友，也難怪二人畢業後日漸疏離。說不定他早就察覺到異樣，只是聰明地不說破。

「你的學生打得挺不錯。」

多年過去，高溟還是喜歡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口吻。殷嘉豪半是無奈半是好笑，謙虛道：「還差點火喉。」

「那倒是，比不上以前的你。」

以前的他……

記憶中，高溟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只要他站在台上，殷嘉豪就挪不開視線。

但是高溟總說殷嘉豪才是隊中最出色的一人，有次喝醉酒，他說，如果沒有殷嘉豪，他可能根本不會入隊。

諷刺的是，他後來多次想離隊，但都經不住高溟的挽留。

他說，如果時間能永遠停在十七歲這年就好了。

落子無悔。

他教學生下棋，最常教他們這句話。

可一旦無悔，就只能任由時間把悸動埋在泥濘下，直到再也沒有人記得。

高溟出國前，二人本來約好了回來之後繼續一場還未分出勝負的殘局。

如今，勝負已經不再重要，兩人早就分道揚鑣。

「殷嘉豪，當年我問你，我該不該接受英國的Offer，你記得你是怎麼說的嗎？」

「落子無悔。」他應道。

「那現在呢？」

暮光照亮了暗巷，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交疊在一起。

他突然釋懷了，像是一陣風刮過蒙塵的往事，帶走了所有的意難平。

「悔……也無妨。」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二人相視而笑，任由夕陽的餘暉把回憶埋在當下，一個除了他倆以外，無人知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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