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希雅 - Aletheia - 名為「艾莉絲亞」的少女 (四、『Noblesse Oblige』)

四、『Noblesse Oblige』

和艾莉絲亞大小姐組隊進行討伐或探索任務，已經兩個多月了，最近幾乎每天都在進行。

在艾莉絲亞大小姐的指導下，我們的探索進度持續增加，直至初步踏進了各大迷宮中層的危險區域才折返。

「冒險者君，這裡再深入的話就是中層接近階層主房間的危險區域了，我們回去吧。」

我就在想，以她的實力，要進入危險區域，甚至直接拿下中層階層主是不是都是可行呢？不過，聽聞中層階層主都是要以隊伍、或是多個隊伍進行協力才能擊破的，想必有其困難的地方吧？

再說，即使她是如何厲害…魔物的數量終始也是問題吧？如果要一個人對戰數十頭魔物──和上次的C級大魔狼不一樣，中層魔物都是A級或以上的，即使是艾莉絲亞，如果偶有不慎，可不是受點小傷那麼簡單。

當然，我知道她也要考慮到我的能力，總之就是她在衡量過之後的合理判斷了吧？

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目的，都是本週期的地圖探索。相信她是要為公會的冒險者提供情報，保障冒險者的安全吧？而我，就在學習各大迷宮的魔物特性和學習對應的方法。

「大小姐，你為什麼要自己走到探索的前線呢？反正由公會發出探索任務就可以找到志願者吧？」

「『Noblesse oblige (貴族義務)』你知道這個詞嗎？」

「不知道呢。是什麼意思？」

「父親大人有教導過我，『Noblesse oblige』，字面上是指作為貴族有其義務，即是在享受出生為貴族的權利時，須有為領民工作的義務。同時也有『能力愈大，責任愈大』的意思。」

父親大人…就是領主大人──艾雷納加德伯爵吧？第一次正式聽她提到伯爵的事呢。

「原來如此。」

平民出身的我，由小以來都是以學習生活技能，以方便將來謀生為優先。要說到會讓我要幫助的也只有以前的家人、鄰居和…的大家而已。要無條件為完全不認識的人工作什麼的，我想都沒想過。

「父親大人教導我，我們生為貴族，和一般平民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要肩負起管理的責任。所以要努力學習各種不同的知識，以便管理好領地的大小事務；例如安排建造防禦工事，保障一般領民的安全；管理好街道以便利經濟活動，也要對農民提供技術支援，保障農作物產量等等。這樣，領地才會富裕起來，人民生活過得更好，稅收才會提高，領主和領民雙方有著互惠互利的關係。」

「真的沒想到這麼多。」

這些知識是要從哪裡可以學到的嗎？一般來說，我們平民對貴族的認知就是，貴族是得天獨厚的，有著優良的血統、或是祖先有莫大的功績，從而世襲著土地和財富，靠收取地租和稅款，過著富裕生活的群體。貴族其實是在為領民工作？完全不能想像……到底那一種才是『一般』呢？……所以說艾莉絲亞在農地出沒，似乎並不是單單的興趣而已？她是在進行和『義務』相關的工作嗎？

「當然也不是要由我一個人來做，我們有聘任不同的專家，但必須有足夠的相關知識來進行監測和審視各種計劃以進行批核。」

「那不是很多東西要做嗎？原來貴族不是只會享樂而已。」

「我能明白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這個嘛、父親大人也有告訴過我……我也親眼目睹過不負責任的貴族就是了……」

說到這裡，艾莉絲亞擺出無奈的表情。

所以那些領地管理工作…就是她經常抱怨的文書工作吧？最近我們到迷宮的時間增加了很多，而且還是除了休息日之外天天都會到迷宮……那、她是什麼時候去處理領地的工作呢？不會是回去後才工作到深夜吧？不過我們早上會面時她總是掛著爽朗溫暖的笑容，那就是沒有問題吧？……嗯…『文書工作』…唯獨是這個不要多問她，不太想惹她生氣。

「還要從小就不停學習吧？貴族的英才教育什麼的？」

一直以來，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艾莉絲亞的強大都是來自貴族的『英才教育』……但今天聽來，要做到像她一樣無所不能也似乎不能只以『英才教育』來簡單帶過…相信她背後的努力是我們這些小時候只會玩耍的村莊小孩不能想像的吧？

「對啊…呀~現在想起來就像做夢一般，那些無間斷學習的日子……」

「辛苦嗎？」

「也不會…學習新知識是很有趣的事情，不過人還是會累、也沒什麼玩耍的時間就是了。」

「沒有玩耍的時間，那也蠻慘的。」

「也不是完全沒有……享受劍術訓練時的對戰、學習魔法時進行奇奇怪怪的研究、閱讀各種書籍汲取知識……也是玩樂的一種呢~」

「嗯…原來可以這樣想。」

看來這個貴族女孩過著我們平民完全不能想像的童年…這就是她強大的理由吧？不只能夠在前線戰鬥，連管理領地的工作都完美地完成，甚至下農地協助耕作……大小姐你會不會有點太過完美了？她是有不會累壞的身體嗎？

「呼呼、怎麼對我開始有興趣了？」

「我只是在驚嘆艾莉絲亞大小姐原來不只是個天才，也是個努力家。」

「你、你在說什麼？我、我當然首先是個天才，然後配合努力才能一直變強啦~呀哈哈…」

少女把臉轉向一邊，但還可以看見發紅耳朵的邊緣。說到這裡，我心裡突然閃出一個壞主意。

「艾莉絲亞小姐，你、沒有朋友吧？」

「唉！？你、你說了什麼！？太、太失禮了！我、我我可是和你不一樣有很多朋友的啊！女僕長的維爾瑪小姐、農地的叔叔和姨姨、親衛隊隊長之類……」

「都是長輩不是嗎？能夠交心的同輩朋友呢？」

「太失禮了！我、我我…有的…唉？咦？瑪莉亞王女？對了！我、我們一年有三、四封書信…」

「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你和我不一樣，知道啦。」

好！報一箭之仇了！……我的性格看來真的還不只是有一點點惡劣。

「呼──！」

少女紅著臉鼓著腮，看來要開始生氣了？要趕快轉移話題。

「那麼…艾莉絲亞小姐你為什麼要走到前線呢？那可不是管理工作啊？」

「『Noblesse oblige』嘛。當然是因為我比現在公會裡其他的冒險者都要強啊，由我來探索最前線的迷宮就不怕其他冒險者的生命受威脅了。」

「明白……了？！」

對，的確可以減少冒險者要冒的風險……但是、喂？艾莉絲亞大小姐，你臉不紅耳不赤地說了什麼天大的話……你真的好大的自信啊？！雖然我是認同的啦，但是這個大小姐怎麼今天一點也不害羞的？那麼…

「這點小人十分認同，如果像艾莉絲亞小姐般強大的人都不出手，探索的進度就不可能再有進展了，簡直暴殄天物，相信全人類都會感到可惜。」

「哼！你少來這套。我、我才~~不會高興~~呢！我還沒有忘說你剛才說過的話啊！」

「是的是的，小人知錯了，請大小姐饒命。」

「哼！那麼，你也是時候告訴我你的事情了。你為什麼會那麼拼命戰鬥？」

這…試試蒙混過關。

「當然是為了變強啊！」

「那麼想要變強的理由是？」

好像不能隨便敷衍了事。這個嘛，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這…父親在臨終時告誡我，要做一個一直追求強大的男子漢，這樣才能在不知哪一天來到的關鍵時刻守護不可取代的人和事物。」

關鍵時刻……活在這個世代的人都知道那是指什麼事情。

「唉！？抱歉……讓你回憶起難過的事，這、我不是有心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可沒有一天有忘記過10年前那天的事情。」

「10年前的……戰爭……我明白了。守護不可取代的人和事物…是個很好的理由呢。那麼你已經有必須要守護的事物了嗎？」

「這個嘛…故鄉的村莊…都已經不存在了，要說的話……嗯、就孤兒院的大家吧？真的要說…還有教我劍術的師傅？…和…你吧？」

在10年前的那個事件後，我失去了所有家人和朋友，然後一直都在孤兒院受到聖職者的照顧。要算比較親近的人，就只有孤兒院的大家、劍術的師傅和現在的師傅艾莉絲亞吧？

「明白了……唉？唉、唉──？」

「這就是我想變強的理由了…所以我一直覺得，能夠遇上你，是我的幸運。」

如果那天沒遇到艾莉絲亞小姐，我現在還在淺層地城和低級魔物拼個你死我活卻依舊毫無長進吧？

「唉、唉唉唉唉！？你、你、你又來了！」

大小姐不知為什麼又把臉轉向一邊了，這次還用手蓋著耳朵。

「怎麼了？」

「嗚~呀~~~……好、好了，休息夠了，我們再出發吧。」

…

今天我們來到了『地下城』的中層深處。

『地下城』──和『東之森』一樣，是世界七大迷宮之一，和『東之森』不一樣，這是如同其名一樣，是位處地底下的迷宮，由多個大大小小的房間和長長的走廊組成。

魔晶礦在牆上散發出藍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迷宮。走過長廊，我們到達了下一個開放的房間外，在確認過入口沒有閉門式陷阱後，我們慢慢走進了房間的中央。

「等等。」

「我知道。」

我們停下了腳步，警戒著這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意。在經歷多次戰鬥後，我們冒險者會多少學習到感知魔物殺意的能力，不是技能，而是本能。我也一樣，在經歷了這幾個月──尤其是這兩個月的高強度訓練，我已經可以充分的感知到魔物的殺氣。

就在那一瞬間，房間的地上出現了10多個召喚魔法陣。

「留心，魔物要來了。」

這種魔物登場的方式雖然不多出現，但也不是第一次了。那麼，從魔法陣出來的魔物是…

「『死靈重鎧』！A級……是『死靈鎧甲』的上位版，鎧甲堅固程度大幅增加。要小心應付！」

『死靈鎧甲』系列的魔物是『地下城』的常見魔物，但屬於中層危險區域的上位版『死靈重鎧』我是第一次正式見到。

它們是由頭盔內部的魔晶石提供魔力的行走鎧甲，要擊倒它們，必須破壞頭盔內部的魔晶石，否則只會不斷重組。由於全身都是由鎧甲構成，對斬擊系的攻擊有很高的耐性，能夠有效攻擊的則為打擊系。我使用的是雙手劍(重劍)，是同時具有打擊及斬擊效果的武器。相反艾莉絲亞小姐使用的雙劍基本是斬擊系，攻擊力會大打折扣。

但是，在大小姐的技術面前，斬擊耐性什麼的都不是問題，之前面對『死靈鎧甲』時，她就是那樣硬生生的把魔物的頭盔連魔晶石一刀兩段。

但這次魔物是『死靈重鎧』，可以明顯看見那副鎧甲的厚重感，不知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顧好自己！」

首先衝出去的是艾莉絲亞小姐，在魔物還沒能夠作出反應的時候，她已經運用衝力及旋轉在魔物頭上打出一擊、二擊，但是…

「還不夠深！哈啊啊啊啊……！」

大小姐接連進行第二次迴轉，精準地在同一位置斬出第三、四擊！把魔物頭盔及內部的魔晶石一分為二。

「呼~用劍的話…還是沒問題。你怎樣？」

「應該可以的，只要多攻擊幾次，試試把它的頭盔打飛。」

「那麼支援就拜託你了！」

我發動我所有的身體強化技能，突入大小姐的側翼，再發動『挑釁』技能來吸引兩台『死靈重鎧』。

『死靈重鎧』向我突進，隨即看到它們的重劍攻擊砍落，把我原本站著的地板毫不留情地打到粉碎。看來上位版本的『死靈重鎧』攻擊力的確驚人，不過，動作卻相對緩慢，是可以小心應付到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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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避、招架、再把握機會揮劍敲打它們的頭盔，重複著這樣的模式，結果也把這兩台『死靈重鎧』打倒了。

即使有點難纏，但我也掌握到對應的方法，當然沒有大小姐那麼利落就是了──她有配合魔法Scarlet Lance進行刺穿攻擊來調整攻擊節奏。就這樣，我們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打倒了冒出來的16台『死靈重鎧』──當中大小姐打倒了大多數──12台。

看來即使憑上位版本『死靈重鎧』的斬擊抗性，再加上圍攻，也敵不過大小姐的劍術。

但是...

「還有！第二波要來了。」

看來這是連戰房間！在『地下城』中層開始會有這樣的設計，魔物都是以連續三波的形式出現。

這次的數量…有增加，增加到二十四台了？不過沒問題的，只要都是『死靈重鎧』，沒有魔法或遠程攻擊，能擠身到前線來攻擊我們的數量還是固定的。大不了多打一會就是了。

「大小姐！」

「沒問題，你幫我拖走一兩只就好！」

可惡！看著她在魔物群中，那猶如妖精之舞的身姿，穿梭在龐然大物之間……佩服的同時也為自己的無能而懊悔，我為什麼不能再強一點？多貢獻一點呢？

「知道了！」

我對眼前的『死靈重鎧』奮力發動攻勢！這、明白了！這些傢伙的行動模式…我開始掌握了，我可以！可以打得再快一點！多一點！

「哈……哈………」

我理順著呼吸……第二波終於結束了。我不知自己打了多少台，總之大小姐已經打掉了三十台以上了。

「集中，第三波要來了！」

「了解！」

又增加了！是三十二台！這…三十二台的A級魔物！不過沒有問題的，大小姐可不是你們這些A級能動到分毫的。捱過這波就可以了！

「加油！」

「大小姐也是！」

…

厚重的魔物斬擊鈍音此起彼落，盔甲的碰撞聲、地板碎裂的聲音持續發出，只見大小姐的身影仍如鬼魅般若隱若現，毫髮無損地抓緊魔物的空隙，穩定地把魔物的數量一台又一台的減少。

「呼……呼……」

可能是斬擊被剋制加上是連續以一敵多關係，我竟然聽到了艾莉絲亞小姐的喘氣聲，她的臉上也竟然開始現了倦容！？

那、那我只好再加把勁了！來！都來啊！目標在這邊！

「『挑釁』！」

我持續發動技能，嘗試把大小姐旁邊的魔物一只一只的引開。

「冒險者君別急躁！」

「我知道！沒問題！只是糾纏的話我可以！」

集中！我也可以的！

…

隨著我眼前的最後一台『死靈重鎧』的頭盔被大小姐斬落，第三波的戰鬥終於結束。

「啊！終於……」

「呼、呼……等等！不！還有！還有第四波！」

為什麼？竟然出現了第四波魔物！？不、不是三波嗎？

「大小姐！怎樣辦？撤退嗎？」

雖然不是第一次進行連戰，但連續戰鬥累積起來的疲勞確實地在侵蝕我們的精神和反應。認真思考一下情況，撤退也是個合理的方案！她…她同時要面對這個數量的魔物…如果因為疲勞而失誤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而且…這次不一樣！從入口處出現了三台『死靈重鎧』，形成了包圍的局面。

「撤退嗎……？沒問題我還可以戰鬥……等等！有點不對！…冒險者君！給我抵擋一下後面的三台『死靈重鎧』！」

「好！」

看來大小姐是發現了什麼？那麼不用擔心，你的背後就由我來守護！

領主千金射出大量的赤色長槍擊毀和阻擋正面接近的魔物，並閉上眼睛使用感知技能。她的感覺散佈到全個房間，搜索著每一個地方。

「奇怪！這……魔力的流動……找到了！召喚裝置！兩台！」

這個房間的秘密……似乎就是被施加了隱藏魔法的召喚裝置在一直召喚魔物，發現到這一點的領主千金再次召喚出赤色長槍，精準地射出，對召喚裝置進行破壞。

「成功了！冒險者君！之後只要把剩下的『死靈重鎧』......」

艾莉絲亞興奮地轉過頭來望向背後，在那一瞬間，眼神和動作都凝固了。

「為什麼…」

「我很厲害吧！不是三台，是同時對抗五台並全數擊破......雖然我也受了點傷...咳咳…」

…

剛才在我們後方再多出現了兩台『死靈重鎧』，為了不阻礙艾莉絲亞的戰鬥，我當然要全力打倒它們。

明明就只是差兩台而已……只是其中一台『死靈重鎧』突然把殺意從我身上移開，直奔艾莉絲亞小姐的身後？那可是會令我失職的問題啊！

我猛然撲向那台魔物，發動劍技，狠狠的把它的頭盔打飛！成功了，那麼只剩身後的那只……

噗嗚！

…

「抱歉啦，大小姐，我最後不小心捱了一下重擊，不過，我也已經咬緊牙關把第五台魔物都擊倒了。嗚…咳、咳…」

「等我！我用回復魔法！」

艾莉絲亞小姐正要向我跑過來，但是...

「戰鬥還沒結束啊！」

我用最後一口氣大聲呼喊。艾莉絲亞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向那30台以上、正要蜂擁而上的『死靈重鎧』。

「你們！啊啊....」

艾莉絲亞小姐的兩把長劍以及身上的紅色長裙發出光芒，一瞬間化成碎片飄散在空中；同時，她跪坐在地上，發動魔法陣，把紅色碎片通通吸收之後，召喚出無數紅色的、會伸延的『手』襲向『死靈重鎧』。『死靈重鎧』根本沒有反應的空間，『手』牢牢抓緊每一台死靈重鎧的頭盔，把整台『死靈重鎧』狠狠壓到牆上，並隨即把頭盔連同裡面的魔晶石握碎。30多台的『死靈重鎧』，瞬間變成了空洞的普通鎧甲，散落在牆邊。1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SnsesQ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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