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的契約 - 二

「死神?你?」我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然後說：「是整人節目嗎?鏡頭在哪?」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表情嚴肅得很，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感覺。

「世上哪會有死神，別逗我玩了，快走吧。」

「徐學人，三十歲，未婚，曾經是一名中學教師，剛失業。交往多年的女友提出分手，現單身。父母親離異，母親張玉欣，離婚後三年便改嫁，現居於英國，育有一子一女。父親徐雄仁，現無業，欠下一身賭債，要你協助償還。早兩個月前你確診患上第三期大腸癌……」他從公事包內拿出一部平板電腦，滔滔不絕的說著有關我的事情，而且比我還知道得更清楚、更詳細。

「等等!為什麼你知道得這麼詳盡!」

「因為我是死神，而你是我的客人。」

「根本就沒有死神存在!如果你是死神，又怎會阻礙我自殺!」

「『死神帶來死亡』是你們人類強加於我們的標籤。」他托了托眼鏡，繼續說：「死神不會帶來死亡，我們是來勸阻死亡。」

「證明!證明給我看你是死神，不然我是不會相信的!」

他笑了一笑，然後在公事包裡拿出一把刀。

「看清楚了。」說完便揮刀插向自己的胸膛。

「喂你!」我緊張得馬上跑上前阻止，然而他卻舉起右手，示意我停下來。

沒有流血，沒有因疼痛而嚎啕大叫。

他奮力把刀拔出，摸了摸自己的胸腔，沒有傷口，就連一點痕跡也找不到。

「這種事，人類能做到嗎?」他說。

「你……你……是魔術把戲吧……那一定是把能伸縮的刀子!」我硬撐地說。

他沒有回答，而是毫不猶豫的把刀擲過來。

鏗鏘一聲，刀筆直插入身後的牆壁上。

我望著亮麗的刀身，恐懼感隨即湧現，整個人也癱坐在地。

「這下你相信了吧。」他一步一步向著我走近。

「不……不要過來!」

「放心吧，我不是來殺你的，」他來到我的跟前，拔出牆上的刀子，然後說：「我是來勸你不要自殺的。」

「為……為何要勸阻我?」

他深呼吸一下，沉默片刻，說：「你知道嗎，H市的出生率遠遠低於全球人口出生率的平均值，預測十年後的出生人數會下降至每年約1.3萬人，自然減少(死亡多於出生)會進一步擴大，逐年出現至少5萬人的自然減少……」

我一臉茫然，處理不了如此宏大的現象和數據。

似乎知悉我一頭霧水，他嘆了一下，說：「簡單而言，因為出生率低，H市的人口會持續下降，是很嚴重的社會問題。」

西裝男看了看手錶，一臉厭惡和無奈的表情，繼續說：「自然減少是無可避免的，但人為的故意減少是可以阻止的。」他把臉湊得很近，與我四目交投，說：「我們的工作是降低自殺率。」

彷彿看透一切的銳利目光，令人喘不過氣。

一輪無言的眼神交流後，他露出和諧的笑容，繃緊的表情也緩和過來。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強行阻止的，亦不准許這樣做。正如開首所說，我只會勸阻你、說服你，至於最終如何，就是你自己的決定了。」

雖然匪夷所思，但經他一說，一度堅定的決心好像有所動搖。

又或者是好奇心的驅使?

到底死神的工作是怎樣的?他又會如何說服我?

我想知道。

我微微點頭，然後說：「具體而言要怎樣做?」

西裝男伸出左手，說：「握過手，契約便會成立。」

我帶著疑惑的心情與他握手，與死神的契約亦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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