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今天不種地 - 十三、傻瓜今天被妻訓（上）

回到家，倪耕耘照慣先將器具放至灶房外歸整，見屋簷如瀑直流，他順手脫下沾附泥土的草鞋，對準水流最猛處一擺，藉此沖上一宿，便可省去刷洗步驟。

回身，馬不停蹄去往院子尋起本該被繫在籬笆前的阿騰，繞了一圈，就是不見身影。

他撿起地上那條用來綁住阿騰的麻繩，情緒低落地走向媳婦，無奈不已：「媳婦，你看，阿騰又跑了⋯⋯。」

聽言，陳西瓜心咯噔了下。經劉大嬸叮囑，第一念頭竟是阿騰不會被小嬸娘抓去燉了吧？

心亂尚未平息，倪耕耘忽“嗯？”了聲，徐徐將藏在後頭的手伸出，瞠大雙目，緊盯手中的寶貝，語氣浮誇：「但我在繩子附近找到了顆蛋！」

陳西瓜接過，不就是顆雞蛋，至於激動的像第一次見嗎？

轉念又一想，雞若真被煮了，蛋肯定也是留不住的。

果然，她細看了眼麻繩，繩上斷點不光一處，確認如往常是阿騰自行啄斷繩後，稍稍鬆了口氣。

旋即她佇在原地省思，怎能單憑劉大嬸三言兩語就預設小嬸娘為人不佳呢，真是不應當。

短暫愣神，再抬眸時，倪耕耘正微側著頭，直勾勾的盯著她傻笑。

這是……在逗她？

陳西瓜神情微滯，意識到他舉止含義後，瞇眼笑出聲。定是見她一路上心事重重，才變著法子討她開心。

雖說哄人的技術稍顯笨拙，但成效頗佳，不知不覺，她肩頸已不再緊繃。

可倪耕耘心系阿騰不假，風雨未停，他本就淋了雨，若此時再跑出去尋，怕是真要著涼了。

失了隻雞事小，病了可就難辦了。

「村裡人都知道阿騰是你養的，不用擔心牠走丟。若明早仍未歸，我們再去尋便可。」

不管他答不答應，陳西瓜深呼幾口氣壯膽，做足心理準備便牽著人入內，卻忘了先將手中的雞蛋拿去灶間放下。

門方推開，屋裡人僅與他倆對到眼，當即摀口鼻，且有反胃作嘔之意。又瞧兩人滿是泥濘的衣著，厭棄更是不加掩飾。

雙方皆是一怔，一句未言。

陳西瓜並非不能理解忽嗅到臭溝味的反應，可那輕蔑的目光，看著心裡仍有些不舒服。

夫婦倆只得止步於自家門前。

佇在自家門口的還有劉大嬸，她遲遲未進家門，半是好奇半是憂心，在矮牆一端窺探，見小夫婦二人定在門口吹風，熱心腸的又繞回倪家，替雙方打破僵局，喊道：「西瓜和耕耘回來了。」

好人做到底，順勢替未曾謀面的雙方做了介紹。

「杜丫，這就是耕耘的媳婦了，叫西瓜。」劉大嬸拉著陳西瓜的手，聲音當即親切許多，「西瓜，這二位就是我方才同你說的耕耘的小嬸娘和妹妹錦繡。」

「小嬸娘好。」陳西瓜有禮的頷首，餘光見倪耕耘杵著不動，拉了拉他的手，斜睨了眼。

倪耕耘壓根就不記得親戚們的長相，卻見有人坐在爹娘的位子，頓時一肚子來氣。

「你起開！為什麼坐我家的椅子！起開！你這穿得像癩蛤蟆的女人趕緊給我起開！」話音未落，人便氣鼓鼓地衝向杜貽華。

倪耕耘壯如牛，憑陳西瓜一人本要攔住就難，更別說她手中還握顆雞蛋，心一橫，難得下重語氣：「倪耕耘，別鬧了。不可以這麼說小嬸娘。」

倪耕耘拳頭都攥緊了，一聽見媳婦連名帶姓叫喚，身子陡然一縮，委屈巴巴地回望著她。

那可是爹娘的位置，怎能讓外人坐呢⋯⋯？

靜默良久，他等不來媳婦的理解，只能在她冷漠的眼神中步步退回門邊。

與此同時，劉大嬸斜眼瞄看杜丫的衣著，一身綠沉，上頭縫上幾顆大小不一的珍珠，初看還覺得華貴，這會聽他一言，再看，竟像極癩蛤蟆皮上的疙瘩，沒忍住呲笑了聲。

就分神了會，人都冷靜了，她才轉頭勸道：「西瓜說得對。耕耘，莫衝動。」

倒是杜貽華沒預想到這場面，嚇得從椅上彈起與女兒抱成團，瞧事態漸息，又若無其事地理理裙擺，掩飾驚慌。

然而坐下前卻盯視椅面遲疑半晌，察覺自己竟在看小輩眼色後，更覺臉面掃地，心生不快，鼻孔不自主擴展。

坐穩後，她不自然地揚起嘴角，表面故作大度，張嘴句句冷嘲熱諷：「傻子總魯莽。不打緊，我可不會跟個傻子計較，顯得我這做長輩的不夠大方。」

一句話中連道了兩回『傻子』，陳西瓜對她的敬意又減幾分。

心憂倪耕耘聽懂小嬸娘話語中的嘲諷又會衝動來氣，轉身欲以眼神做警告，殊不知，倪耕耘壓根沒在聽，單對著她後腦勺眨巴著眼，仍在困惑為何媳婦不懂他，還凶他。

於是陳西瓜轉身便對上一雙哀怨的眼眸。

愧意上心頭，她挪挪步伐站到他身側。僅是對視，他便又樂了。

沒能談上一句，陳西瓜就見小嬸娘偏頭瞟了眼劉大嬸，調侃道：「劉丫，幾年不見，妳還是這麼愛湊熱鬧呀。我們“一家”良久未敘，妳可是要留下蹭晚飯的啊？」

劉大嬸從前便與她不對付，若不是擔憂小夫婦倆會受欺負，才不願多瞧她一眼。

「好啦，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了。」走前她輕拍陳西瓜的背，小聲囑咐：「有事儘管來隔壁喊我，嬸替你撐腰，不怕。」

「謝謝嬸。」陳西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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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蟲：明天還有一耕（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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