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亞拉亞曾說過的幹話（卷三） - 第一章　祭壇勘查

　　白潭神色恍惚，在一片黑暗之間看著虛擬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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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訊間使用素色背景，頭銜簡單地標著「阿兄」。對話內容是極東語與通用語的混體，最後一條訊息已是三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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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上車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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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終端機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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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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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提示：此通訊對象已遭到停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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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的前方掛了個灰色圓圈，代表訊息至今沒有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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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著簡樸的通訊間迷茫，不知自己是何時進來的。恢復意識的時候，記錄就已經立在眼前。終端機維持手環形態，貼伏在腕骨的側面，屏幕的淡光映照出手背上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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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佈的細痕已有年歲，一條條安靜地刻在肌膚上，不大不小、微不足道，像滲入土裡的陳舊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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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集頻發的暈眩仍妨礙思考。白潭放棄回想，滑動雅致的素色通訊間，回顧起更早的對話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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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晚餐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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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您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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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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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焦糖甜梨巴克肉排配越橘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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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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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麵包要打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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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要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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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我請琪琪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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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要是防潮箱也有防腐功能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一年份的麵包帶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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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乾辮子棍的話應該可以放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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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才不想吃那個吃上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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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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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乾脆把阿潭打包帶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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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只要您願意讓潭參觀您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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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會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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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為了阿兄能吃上麵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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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別鬧了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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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阿兄）：快點幫我把食物防腐箱做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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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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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裡，他淺淡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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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嵐出國之後，科研院被大規模的國防安全系統升級弄得焦頭爛額。白潭忙著監督戶口普查和稅務電子化，防腐箱研發停滯不前。民間的工坊相爭自薦，卻苦於缺乏符文學的人才。最後能承受武力繼承者攜帶的食物防腐箱沒能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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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傳來滑門的聲音。白潭關上虛擬屏幕，靠著牆壁緩緩撐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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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端著剛泡好的熱茶來到床邊。白潭雙手接過，並不急著飲用，依著牆櫃用杯子的熱度溫暖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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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號了？」他用沙啞的聲音詢問養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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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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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了兩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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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捧起杯子，小口啜飲。蒼白的嘴唇由碧水潤濕，沾上晶瑩只顯得更加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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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前天紮營時他聽著白小嶽與露西法聊天，因為疲倦及太過沒營養的內容，白潭不小心在戶外睡著。不過短短幾分鐘，用餐區雖有營火溫暖，他還是因此而發起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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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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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省了，在前天的，隔隔壁，叫什麼，格什麼自治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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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花了幾秒鐘時間，才意識到白小嶽誤會了什麼。他揉著額角，還來不及吐出正確的省名，就聽白小嶽繼續說道：「琪琪學姊，叫你，醒了聯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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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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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以遲鈍的動作翻轉手腕，重新喚出屏幕，發現琪琪留了訊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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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琪：您最近新啟用的安全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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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琪：麻煩您醒了立刻聯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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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句話只說一半就沒了，微妙地令人在意。他剛想打字，模糊的視線立即反撲。令他強烈地想吐。白潭連忙閉眼緩和，待噁心感退去後發起語音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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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連鈴聲都沒聽見，通訊就火速被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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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疏問候，陛下。』琪琪制式化地奉上了一些社交辭令：『請問您貴體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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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湊合。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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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運行的系統出了點問題，技師們想要進內網調整。您上個月新增的移動區段密碼，查詢器吐的密碼是錯的，所有的部門都登不進內網。不知您是否有空處理？登入器或是密碼查詢器，拜託快修好其中一個。現在安全到連內部人員都登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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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潭捏了捏鼻樑，在腦內試圖喚醒查詢器的設計。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握住終端機的手掌漸漸垂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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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白小嶽向前湊近兩步，小心翼翼地說：「學姊，我是小嶽。白潭他，坐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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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琪嘆了口氣，冷淡地指示：『把陛下塞回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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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白小嶽回應，通訊從那邊利落地結束了。大概是急著去鞭打科研院的人員，看能不能擠出些別的方法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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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抽走白潭的水杯，扳起養兄在枕頭上放好。拉上被子後，他彎腰撿起散落的素描，隨意地丟到桌上，看也不看就將最上方那張拍照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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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談室立即泛起波瀾。白小嶽低頭瞄了一眼，才發現自己選中的正好是白潭的手背速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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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林＠安樂鄉領航祭司：嶽，你、你終於對陛下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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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則就是沒營養的回應。白小嶽使出露西法新教會他的功能，標註同窗回擊：【有病就治，快去看醫生，醫藥費居里安幫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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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里安＠國維部隨扈祭司：躺著也中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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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他坐在地上的時候，睡到一半的白潭將右手伸出被窩。麥色的手背垂在眼前，手邊又剛翻起全新的廢紙，白小嶽便順手畫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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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的兩手佈滿細疤，能夠雕琢的細節頗多，他畫得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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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關掉「八梯東E12-北門關地熱能源研究所」清談室，又看了沉睡的白潭一眼。正想要關掉虛擬屏幕，一則私訊息從通訊間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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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安樂鄉調和司長：陛下恢復意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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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醒了一下，現在又睡了。你們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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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安樂鄉調和司長：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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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指揮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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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安樂鄉調和司長：好，我們快到了。你先不要出房間，等我們回要塞你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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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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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安樂鄉調和司長：怕你被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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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無言片刻，故我地開門走了出去。房門在身後滑上，將微弱的熱氣和熟睡的白潭留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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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隊仍然在虎視眈眈地找他麻煩。大前天白潭一倒下，他們就像盯上鮮肉的狼群。昨天他連續被堵了三次，都是露西法趕來替他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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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是，護衛隊願意賣給祭司的面子，遠比給一國之主的面子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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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是令人忌憚的存在，不僅掌握國土的安全，更執管奇美拉的身後事。目前看來，祭祀所勢力異常團結，若得罪祭司，祭祀所無人願意為其服務，等待奇美拉的就只有悲慘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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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當上祭司，表示在一定程度上懷著無私的精神。但世間以己度人之輩居多，祝禱之事隱諱又神秘，會遭到忌諱也屬正常。只不過白小嶽覺得露西法多此一舉，因為護衛隊不會鬧出人命。真的把他弄死了，困擾的還是軍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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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刑也無所謂，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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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想來指責他什麼，現在的他已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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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裡空無一人，碩大的連牆屏幕閃著亮光。金兒不見蹤影，大概是待在駕駛艙待命。他們正在新抵達的省郊邊境的祭壇附屬營地停泊，露西法帶了三名祭司前去祭壇勘查，一併帶走的還有五名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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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司隊共有十五人，能擔任主祭的正祭司級別以上十人，以及五名輔助的隨扈祭司。隨扈的人員除了後勤業務，必要時也會輔助儀式，上祭壇擔任主祭的左右手，因此在排班時都是由十五人共同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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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之下，護衛隊的人力就較為吃緊。護衛隊加上三名駕駛，戰鬥人員一共十七名。一般的國土維護巡禮，只需以祭祀者為主要保護目標，這樣的人數綽綽有餘。但是多虧了亂入的陛下，在祭祀的時候，護衛隊必須分出人馬，同時保護營地與祭祀現場，並還得確保儀式能照常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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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人力，要是還有空來找他麻煩，白小嶽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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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撿起一支鉛筆，調出觀測所的數據，一屁股坐上投影台上研究起來。牆上的地圖被他關掉，投影台的立體光影環繞在腰上，投射出黃綠藍紫的光點，將厚重軍服照得閃亮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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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地上撿來的鉛筆夾在指間，隨少年的思緒翻飛不已。三面螢幕牆上分別開著不同的頁籤，密密麻麻的數字飛快地捲動；白小嶽目不轉睛盯著，偶爾才突然停下，在腿邊的廢紙上抄下好幾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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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不久，金兒和露西法一前一後踏入指揮室，同行的還有前去偵查的另兩位祭司。幾個人差點被花花綠綠的數字閃瞎，打頭的金兒痛叫一聲，摀著眼睛後躍一大步，和身後的祭司們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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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眼睛是合金做的嗎？」居後的露西法抬袖覆面，另一隻手在牆上摸索，尋找門口的照明開關：「你好歹開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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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麒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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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信手將廢紙折起，收進保暖軍衣的大口袋，流暢地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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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這時候玩地獄梗。不好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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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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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室的照明亮了起來。金兒大大地翻著白眼，把白小嶽從投影台上趕開。三位祭司魚貫走了進來，圍繞投影台站定。至於隨行的護衛隊隊員，不知道是否被露西法支開，目前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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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露西法而來的祭司都是白小嶽的舊識，擦身而過時目不斜視。明明每天在清談室裡面嗆得很起勁，面對面卻硬要擺出冷臉，直到現在都拒絕與白小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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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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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將白小嶽的數據全部關掉，重新調出地圖和任務資訊。待一切準備就緒，金髮秘書轉身插腰，問三位祭司：「祭壇勘查的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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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戴上白色的手套，從腰間的囊袋掏出一顆染成黑色的石頭，平舉在眾人面前攤開手掌，方便大家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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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看，這是放置了半刻鐘的龍脈魔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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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脈魔石躺在雪白的手套上，色澤與紋路被襯得一清二楚。黝黑的石面蠢蠢欲動，像是被困在石界內部的霧影，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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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由魔石的反應，已確定地底下有龍脈活動。另外這是我們在現場採集到的能量指標。花火，麻煩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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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綁著馬尾的祭司女子褪下戒指型終端機，扣上投影台的對接端口。金兒摸了幾下控制面板，同意了與指揮室系統的連線，遂調出五張圖片列在螢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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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中是白小嶽從未見過的器具。數個以長木盤連成一排的透明罩子，蓋在木盤的淺圓形凹槽上，像是一整排倒扣的試管。每一根管子裡放了一樣物品，有的是礦石，有的是種子，有的是羽毛和葉片。各式奇怪的小物，各自占據一根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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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露西法：「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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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個是複合型能量探測器。原理很簡單，就只是放滿容易受能量影響的各種物質，觀察動靜而已。」露西法瞥見白小嶽懷疑的眼神，正色強調：「不要看它長這樣，檢測標準可是有精準量化的喔。只是必須靠人力觀測，沒辦法自動記錄，因為紀錄的儀器一下就會被震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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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此處就斷了後續。露西法看著螢幕上的探測儀圖片，逕自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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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趁機研究了一下透明管裡面擺放的小物。研究了一會兒，他幾乎可以肯定，製作素材全都是奇美拉的真身上拔下來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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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廉價的儀器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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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點令我很在意。」過了一會兒，露西法重新開口：「祭壇的周邊測到的數據有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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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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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隔壁的是特殊奇美拉自治區。龍脈魔石起了反應，代表底下有龍脈活動。但不論是土地的反饋還是魔力濃度，都比我認為應有的稀薄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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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拇指輕撫魔石的表面，向白小嶽解釋：「這裡是最早建成的祭壇之一，底下的龍脈早就潛離範圍，一直到今年才又出現反應。除了一開始的那五年，這祭壇都沒有再被使用過。旁邊有豐富的魔力放射源，又一直沒有舉辦過大幅消耗魔力的儀式，按理來說，森林的魔力應該要更濃一點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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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認為是暴風雪的影響。」綁著馬尾的黑髮女祭司開口：「異常的氣候會擾亂魔力，過濃的魔力又會影響氣候。年前的暴雪加上土地貧瘠，大概就只是被風暴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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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那樣的話，這一代應該更常發生天災，但是近幾年沒有收到過嚴重的災報。況且和去年測量出來的數值相比，差距過於懸殊，我覺得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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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顯得不太信服，低頭沉吟，最後將龍脈魔石收進腰間的小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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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是錯覺吧。等祭壇啟動便知。請大家姑且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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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正祭司長將注意力轉移回投影台，將地圖放大他們所在的位置。地圖上黏著各色標誌，以黑色連成一條線，接起他們這二十來天行過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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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立祭壇的地點皆以旗幟代表。白色的旗幟是今年不需維護的祭壇，綠色是檢測後確認下方有龍脈、並已經由祭司喚醒的祭壇，灰色的代表還未造訪的祭壇。紫色的圓點是出現過裂隙通道的地點。三角形的黃標與紅標是透過白小嶽的探測，藉由裂隙能量意外發現的新龍脈蟄伏點。黃色三角是仍在舊有祭壇涵蓋範圍內；紅色的三角則是不在祭壇涵蓋範圍，正在加緊處理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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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摸了幾下投影台，將多餘的標記統統都關掉，只留下祭壇和營地周邊的地形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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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著代表祭壇的小白旗，告知白小嶽接下來的行動計劃：「祭壇的狀況良好，只要能順利喚醒，應該就足以抑制住龍脈。喚醒的儀式約十二小時，由我主祭，花火、班傑明、榭水伊、勇哲四人輔助，傍晚四點開始，在明日天亮之前搞定。祭祀時我們會帶走五名護衛，儀式結束之前，隊伍的其他人留在營地待命。目前是這樣的安排，嶽這邊有什麼疑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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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晝夜交替，祭祀，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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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問題。只要能趕在夜晚降臨之前開始，進入祝禱後就沒有區別了。」露西法敲了敲祭壇營地：「嶽沒有感應到裂隙能量，就表示龍脈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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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沒錯。裂隙能量，再怎麼細微，我也，一定會探到。」白小嶽無所謂地聳肩，消極的語氣使他的肯定顯得極其不可靠：「但是，就像之前說的，沒裂隙能量，不代表什麼。我只能，向你保證，三秒內不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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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入夜也不會有預料外的危險。就是得勞煩護衛隊辛苦一點。」露西法無奈地揚起微笑，以代理指揮的身份，下達最終決定：「祭司隊準備兩點出發，趕在明天清晨之前啟動這座祭壇。通訊和聯絡麻煩金兒小姐。嶽請全程待在陛下身邊，護衛陛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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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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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轉向白小嶽，不放心地叮嚀：「格拉古行政區是神殿貴族的轄領，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你不要離開營地。在陛下恢復意識之前，一定要貼身跟著陛下，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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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了，說到神殿貴族！」金兒一敲手掌，想起要通報給代理指揮的事宜：「西北方最近的據點黎爾達營鎮，原本大家建議去那邊補給，但是那一區的通訊塔好像被暴雪吹壞了。神殿幾天前派人去修，只不過派去的神術使進到斷訊區域徹底失聯，通訊到現在還沒恢復。若無意外現在就在附近，所以有問題的時候可以發皇家求援信號，附近的分隊看到會趕來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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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露西法點頭，轉向高瘦的男子委託：「請你一並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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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我回去協助祭祀前的準備。」高瘦的祭司男子對露西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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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你了，班傑明。我暫且留在要塞待命，若是出發前陛下恢復意識，或許會想要傳我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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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我會去向皇寇恩奇傳達露西法的意思，再去和護衛隊做一次確認。花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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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下輔助露露。集合時見。」女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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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那麼待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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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稱作班傑明的男子離去之後，露西法對著探測器的圖片，再度陷入沉思。白小嶽左右張望，有問題想問，又覺得眼下不適合打斷，便拿出自己的終端機，點開了「八梯東E12-北門關地熱能源研究所」的清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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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特殊的奇美拉自治區」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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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回應的是站在露西法背後，從頭到尾對白小嶽視若無物的矮個馬尾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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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火＠國維部正祭司：就站在旁邊，你怎不當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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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看了看金兒，又看了一下仍在發呆的露西法，不情不願地對花火開口：「特殊的，奇美拉自治區，是哪種，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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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火華麗地無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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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昔日好友戲耍一頓，白小嶽煩躁地翻了個白眼。倒是一旁的金兒聞言，頭也不抬地隨口答道：「是高相容性奇美拉的專門居住區。戟和他的怪咖夥伴們都住在那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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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然間聽見熟悉的名字，白小嶽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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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戟，原來，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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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他活得可好了。古魯格的省長就是他好嗎？」金兒不以為然地撇嘴，邊滑著屏幕邊發起牢騷來：「因為他一直賴在西部，害我們每一次三旗大會都得辦在那裡。上次的三旗大會，他居然舉辦全城面具嘉年華賭門迎接，我們還得在一群面具人之間找出真正的戟拖到台上，典禮才能正式開始。我的鼻子差點就嗅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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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旗大會，又是，什麼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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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們地能所的同學會差不多意思。千面旗的三旗舊部聚在一起，敘敘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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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覺得，差很多。我們同學會，溫馨可愛，坦蕩真誠，不醞釀陰謀。」白小嶽吐槽完停頓了一下，轉頭望向露西法不太確定地問：「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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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把最後兩個字去掉。」露西法回過神來，不滿地要求：「對我們有點信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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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兩隻手不停在投影台上拍打，前合後仰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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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被笑了。」白小嶽朝露西法抗議：「一定是你們，品行不良，你們該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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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綁馬尾的祭司女子握拳舉到唇邊，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露西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默默別開臉不再言語。指揮室裡面只剩下金兒不客氣的笑聲。地圖被拍打得頻頻放大，在投影台上不停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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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瞥了一眼，見到浮動的地名，忽然間覺得有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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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地圖縮小，顯示出周邊的省區分布，視線圍繞著目前所在地晃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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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所在的省區叫做「格拉古行政區」。隔壁的奇美拉聚集地叫做「古魯格自治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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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印象之中，「格拉古」勢力存在已久，在曙光戰爭開打前一直是神殿轄區。白色的旗幟插在省區邊緣，位於的格拉古東南。他將視線上移，挪到北邊的「古魯格自治區」，又滑回他們停泊的地點，「格拉古」的區域邊緣，將地圖縮得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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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停泊的祭壇在格拉古行政區，是神殿貴族的管轄地帶。繼續往北，跨過格拉古行政區之後，才會到達奇美拉治下的古魯格自治區。周圍相鄰的省份，只有「古魯格」被標為自治，看來是兩個省分的名字太過相似，以致他一開始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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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拉古，不是自治區嗎？」白小嶽不信邪地確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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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耶，算是半自治區域吧。目前由神殿貴族執政的領地大多都是半自治行政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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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漫不經心地答道。她終於笑夠了，正在篩選待會可能會用到的通訊，將之設定成快捷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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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個，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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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指著地圖上相鄰的兩個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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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魯格」，「格拉古」，分明就只是彼此的通用語寫法直接倒過來而已，頭尾的字母還一模一樣。只有中間的兩個字符互換。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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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兒停頓了一下，無奈攤手，一副不意外的樣子：「戟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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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在已有的省區隔壁，特地成立一個名字幾乎一模一樣的自治區……這已經稱得上騷擾行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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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看，都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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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故意的啊！說來話長，大致上就是戟以前偷過格拉古貴族的東西，所以有一段時間被神殿追殺。雖然是奉『大人』的命令，停戰之後貴族們也決定一筆勾銷，但是戟完──全沒有要忘記的意思。當時在重劃行政區，決定要設立自治區的時候，他寄了封匿名公開信到格拉古行政大廳，裡面寫著什麼：『偷得了你一次就偷得了千千萬萬次！』雖然有匿名，但根本一看都知道是誰啦。自那天開始就沒有安寧過，上至省分預算，下至鄰居家奶奶做的料理，這兩個地方什麼破事情都吵得起來，幼稚死了。格拉古政權都下傳三代了，還是一點要結束的跡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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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沉默了一下，捏住地圖的投影，繼續往西南角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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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個，又是，怎麼回事？」他指著挨在兩省的角落邊緣的「格拉古魯格」行政區，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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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多長得一樣的省分聚集在一起，國王陛下都不用管一管的嗎？怎麼看都是把前兩個領地的名字疊在一起而已。創立的先後順序倒是疊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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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湊熱鬧的。」金兒聳了聳肩：「他們覺得那兩領一直吵來吵去很有趣，也想要插一腳一起玩兒。只可惜，鄰居們忙著對罵，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到現在還沒成功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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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玩什麼？行政區可以這麼用的嗎？以一省之名嘲諷兩位鄰居尋求關注，你們把行政區當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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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不屈不撓，再度移動手指，挪到了更加西邊的「格古魯拉莿」問道：「那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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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和花火摀住額頭呻吟，似乎是在說「他果然還是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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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這個是你們低能所的傑作。」金兒用幸災樂禍的眼神攤開雙手。白小嶽望向兩位同學求證，被兩位昔日同窗非常不情願地點頭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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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這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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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莉莉莿……」花火頭疼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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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理，不是，一直是，他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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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無奈地答道：「她那時說她終於可以成為後世萬千學童的惡夢，笑得可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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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都沒有人，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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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對省長的救命之恩換更名要求，而且只換這個要求，當時的省長沒辦法拒絕。」花火眼神遙遠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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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嶽安靜片刻，如實評價：「這還真是，能流傳後世的，救命之恩。」字面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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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法苦笑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領口被花火抓住往門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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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現在是說閒話的時候？待會要主祭的人還不快把握時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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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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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想也沒用，祭壇上見真章。秘書小姐沒其他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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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嘍，妳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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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祭司相繼離開房間，到公共休息區養精蓄銳去了。白小嶽將雙手插進口袋，回到了他與白潭的房間，將指揮室留給哼著小曲的金髮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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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錄著數據的廢紙被他握在手中。他打開終端機，登進觀測所，用狹小的虛擬屏幕繼續看了起來。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en7nel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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