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短文集錦 - 紅衣小女孩退稿劇本-起

林俊凱騎著機車上山，隨手停在廟的一旁，此時已是黃昏。

「阿公。」一踏進廟裡，就看見阿龍師坐在神桌旁的長椅上皺眉，而神桌前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面色憔悴，感覺相當虛弱，他是阿忠。

「俊凱，這位是阿忠，前幾年有一起入山搜索雅婷，還記得嗎？」阿龍師輕聲地說。

「……他……」明顯是不記得，畢竟當時林俊凱可是被虎爺附身的狀態。

「玉山小飛俠……」阿忠突然出聲。

阿龍師與林俊凱轉頭看他。

「我到最近才想起來……那時候發生的事。」一邊說一邊發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是個羅盤。

「這是！？」阿龍師驚呼，似乎是認得這東西。

「這是你爸爸留下的東西，它救了我一命。」阿忠將它放在神桌上。

「我爸！？」林俊凱伸手將羅盤拿過來看，相當的老舊。

「那次入山，我就像做了一個很久的惡夢……」阿忠說著說著，畫面回朔到搜索李雅婷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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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忠一人走在山道上，氣喘吁吁，看起來像剛跑了一段路，落葉被踩得沙沙響，不斷嘗試無線電通話都失敗。

「第二小隊第二小隊……」無線電依然沒有回應。

他停在原地東看西看，似乎是迷路了。

「沙沙沙……」無線電傳來雜音。

「喂喂喂！第二小隊第二小隊！聽到請回答！」抓緊機會通訊，但仍然沒得到回應。

突然眼前瞥見三個人影站在山道的岔路上。

「幹！擱系你們！（台語）」阿忠扶著膝蓋。

三個人影都穿著黃色雨衣，溼透的程度彷彿剛經歷了一場暴風雨，滿是泥濘，而露出的臉與手都佈滿皺紋與浮腫，毫無血色，看來就是傳說中的玉山小飛俠。

阿忠舉步維艱的靠近。

「拜託啦！放我出去啦！我一定會回來燒很多錢給你們！拜託你們指引我下山的路可以嗎？」雙手合十懇求。

「你為什麼要上山？」其中一名小飛俠用沙啞的聲音問。

「我、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上來協助搜索李雅婷的啦……」

「你為什麼要上山？」另一名小飛俠問。

「……拜託你們，讓我下山，我燒完錢給你們後就決不再上來了！好不好……」再度懇求。

「……」第三名小飛俠緩緩抬起手，指了一個方向。

「謝謝……謝謝……」阿忠向著那個方向走入山徑，而回頭看祂們時，小飛俠已經消失了。

天色漸暗，阿忠依然沒有走出來，途中仍持續嘗試呼叫搜山隊，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個分岔路，三位小飛俠站在那等著他。

「幹……」阿忠小聲罵著。

這次沒等到阿忠走近，小飛俠們一齊抬起手指了一個方向。

阿忠輕輕點頭致謝，作勢往那個方向走，直到回頭發現小飛俠不見後趕緊折回走另一個方向，然後狂奔！

這過程無線電持續傳來沙沙聲，但阿忠不敢停下來。

天色暗得很快，山路都快看不清楚了。

沒多久又到了一個岔路，小飛俠們果不其然站在那裏，不約而同的指了一個方向。

這次阿忠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另一個方向狂奔。

「啊靠腰！」沒想到想走的路突然有個很粗的竹子倒了下來，擋住他的路，但剎車不及阿忠直接摔倒。

小飛俠們走了過來。

阿忠顫抖著調整姿勢，趴臥在地，緩緩轉成跪姿。

「拜託，算我求你們了，放我下山吧！這樣我真的……真的……承受不住……」忍不住流出男兒淚。

「沙沙沙阿忠……沙沙沙……」無線電傳來聲音。

像是個驚喜，阿忠馬上接起來「喂！喂！我是阿忠！聽到請回答！」

無線電沉默了一下。

「沙沙……你為什麼……要上山？」

「嗚啊！」嚇了一跳，無線電直接從手裡甩飛出去。

而抬頭一看不得了，本來三個的小飛俠不知何時多了一大群，阿忠已被無數個穿著黃色雨衣的小俠們包圍。

每個都目露凶光的瞪著他。

其中有三個還戴著斗笠。

「求求你們放過我啦……」阿忠已不顧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哭。

其中一個戴斗笠的走過來，抓起他的臉。

「你為什麼要上山？」

阿忠無法回答，精神彷彿透過接觸被侵蝕著，皮膚逐漸轉黑，意識矇矓。

「嗚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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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就持續在不同地方醒來，有時是在山屋，有時是在山徑，每次醒來我總是被困住，但最常醒來的地方是，我走在陵線上……」阿忠坐在神桌旁顫抖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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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灰，一行人排隊走在稜線上，領頭有三個戴著斗笠穿著黃色雨衣的小飛俠，其餘一群人都只有穿著黃色雨衣，而阿忠也在隊伍裡，同樣身穿黃色雨衣。

此時的阿忠已經處在彌留狀態，沒有自我判斷能力，就是盲目的跟著走，而走到了一個上坡，前方的小飛俠們一個一個踩上石階，輪到了阿忠。

就在他毫不遲疑地要踏上去的時候，他身後的小飛俠揪住了他。

阿忠疑惑地轉頭。

不只是阿忠，所有小飛俠都轉頭過來看著他們。

那位揪住他的小飛俠手猛力顫抖，看起來不像是因為害怕，而是像是在努力抵抗著什麼。

阿忠想掙脫走上石階。

那位小飛俠又更用力地捉住他的手。

「不……可……以……」

天色似乎變糟了。

阿忠疑惑的看著這位小飛俠，而小飛俠的雨衣隨著風吹逐漸嶄露他的臉。

是林志成，但面無表情毫無血色。

「阿成！？」驚醒，阿忠不敢相信的有些站不穩。

林志成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突然伸手往阿忠的外套口袋一抓，有個東西發光了起來，頓時周圍所有小飛俠面露凶光，卻被光線照得退避三舍。

而風景驟變，本來無風無雨的稜線卻是滂沱大雨，而回頭一看，本來是石階的地方卻是懸崖。

阿忠連忙把那發光體從口袋裡拿出來，是羅盤，林志成生前所用的羅盤。

那羅盤的光線逐漸收束，明確的指引了一個方向。

「跑……」林志成用僅存的力氣告誡，然後隨著其它小飛俠一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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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被搜救隊救下山到現在的期間，我一直是失神狀態，但最近一直做惡夢，夢到當時的事情我才想起來，所以趕快跑來找你們。」阿忠總算把故事說完了。

「這羅盤怎麼會在你身上？」阿龍師問著。

「阿成他……最後留在我這邊的東西，我就當護身符戴著了。」

「你說你看到我爸？他也是玉山小飛俠？怎麼可能？」林俊凱不可置信。

「我也不想相信……但我的確看到了，那是志成沒錯。」

林俊凱眼神游移，腦中回想起一些惡夢的畫面，山屋門口的小飛俠，馬路中間的小飛俠，彷彿一切都將連繫在一起。

「不、不可能啦！我爸他可是黑虎將軍的乩身欸！怎麼可能給魔神仔牽去！」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但、但真的就是這樣……」

與阿忠的爭論沒有任何意義，話也轉達完了，留下羅盤後阿忠逕自離去。

林俊凱與阿龍師坐在神桌旁沉思。

「阿公。」

「不行！」連話都沒聽完，就知道孫子想說什麼了。

「阿公！」

「不行就是不行！」

「我沒辦法坐視不管啊！」

「這次去定是有去無回啊！」

「我沒問題的！之前不都好好解決了嗎！？」

「那是你有虎爺可以依靠，都是為了助人虎爺才會願意幫助你，這次不一樣，你是要主動闖入魔神仔的地盤ㄋㄟ！虎爺不會陪你去送死。」

「我要去救我爸爸啊！」一時心急，林俊凱站了起來。

「怎麼救！？怎麼救！？#$^%&」阿龍師語塞「你爸已是對岸的人，我們沒有權力干涉太多，況且現在在魔神仔手上，如果我們沒有任何交涉的籌碼，就只能把對方除魔了。」

「就除魔！為什麼不行！？你都說我是帶天命的，乩身這不可以隨便說不做就不做，結果現在我要跟魔神仔釘鉤支卻不行？」

「這會破壞規矩的！神明不會幫你！而且玉山小飛俠跟之前的魔神仔不一樣！」

「是怎樣不一樣？」

「這些黃衣的是無法消滅的，祂們不是一個個體，是一個群體，你滅了一個還有一個，滅了一個還有一個，消滅不完的啦……」

「……」林俊凱來回踱步「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俊凱！」

林俊凱一個箭步就在神桌前跪下嗑頭「眾神明！虎爺公！小弟林俊凱在此有個不情之請！望各尊神支持我入山！救我老爸林志成！望請虎爺公上身！靈符燒化江河海！毫光顯現照天開！一道靈符定乾坤！神兵火急如律令！」

什麼事都沒發生，虎爺並沒有如往常般附上林俊凱身上。

「沒用的，這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事，不要太依賴神明。」阿龍師沮喪地說。

林俊凱滿身汗「靈符燒化江河海！毫光顯現照天開！一道靈符定乾坤！神兵火急如律令！」

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也許是感到絕望，林俊凱哭了起來。

「阿公，為什麼阿爸要遇到這種事？」

「……」阿龍師緩緩走過來抱住了孫子「我們本來就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兩人抱在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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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轉黑。

朦朧中，有人叫了俊凱，此時的俊凱是幼年的模樣，他正在公園裡玩耍，而叫他的人正是他父親林志成，兩人玩得相當開心，一會盪鞦韆一會溜滑梯。

「俊凱，看這邊。」林志成幫他拍照。

「俊凱~」

朦朧中充滿爸爸愛的呼喚。

「林俊凱。」突然畫面一轉，林志成面無血色的穿著黃色雨衣淋著雨，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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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白天，林俊凱獨自坐在床邊，面色憂愁的用雙手揉著臉。

「怎麼了？」李雅婷坐了過來「從你昨晚回來後就一直這個樣子，不去跑單嗎？」

女兒林茜殷在地上玩玩具。

「我在想……要不要……回山上。」林俊凱有些內疚的說著。

李雅婷眼神閃爍，忍住不悅「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有人因為失去我的幫忙，而沒有得救。」林俊凱不敢正眼看對方。

「這問題我們不是之前就討論過了嗎？不是說好不再碰這些危險的事嗎？」

「這事本身並不危險，危險的是魔神仔！」

「……你敢說你不會插手魔神仔的事？」

「……」

「我不是你，我沒有神明護體，我被魔神仔牽過，所以我才想要避免接觸那些事情，你都知道，有了小孩，我才多少懂了我媽的苦心，也因此我不希望小孩沒有爸爸！」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好不好？」林俊凱轉身抱住李雅婷，安撫對方。

「答應我別再提這件事囉。」李雅婷悶悶地說。

林茜殷在地上玩的玩具，手上兩個樂高人偶，一個是穿著紅衣的小女孩，一個是穿著黃色雨衣的人偶，地上則有一張畫，畫裡有一團黑嘛嘛的不知名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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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轉向天空，來到了山上，移向河水，水裡有幾條小魚優游，有個男子對牠拍照，蹲在河邊的石頭上。

男子旁邊有另一個人站著，他開口說「家豪，這是最後一個支流對不對？確認完我們就趕緊下山吧。」

「嗯，我再拍幾張照片。」家豪一邊拍照一邊確認照片有把小魚們都拍清楚。

旁邊的男子有點不耐「家豪，你做環保義工多久了？」

「差不多……有五年了吧。」

「看你還很有熱情耶，不錯喔。」男子拍了他的背，力道有點大，家豪差點摔下水「好啦！走啦！下山啦！」

「再一張……」家豪正想拍攝時，魚卻從他的畫面裡溜走了「……好吧，走吧。」

下山的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家豪緊盯著手中的相機整理著照片，沒注意看路。

看著看著，總覺得照片裡有一隻魚的花紋有些特別，稍微放大來看，看起來有點像個人臉……

也許是看太入迷了，家豪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的背。

「啊，抱歉。」

對方沒有回應，停在原地。

眼角餘光從腳往上看，同事竟穿著本來沒有穿的黃色雨衣，上面還沾滿了泥濘。

小飛俠背對著家豪，而家豪茫然地站在山路中，同事早已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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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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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下著大雨，林俊凱狼狽的從機車上衝入樓梯間，一邊嘗試脫溼答答的雨衣一邊打開家裡的鐵門。

「我回來了。」

「爸爸！」林茜殷衝過來迎接，抱住爸爸的雙腿。

林俊凱手忙腳亂地進屋。

「你回來啦。」李雅婷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媽哩？」

「她說今天去拜訪一個個案，路比較遠，會比較晚回來。」李雅婷端著一鍋菜走出來「小心燙喔。」

三人幸福的開動了。

吃了幾口，李雅婷欲言又止。

「俊凱。」

「嗯？怎麼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該去找些打工啊？」

「咳、咳……那小茜怎麼辦？」林俊凱臉色一沉。

「想說送去托兒所或是找保姆啊……我和我媽討論過了，我也可以選擇先去我媽那邊幫忙。」

林俊凱有些吃不下飯「……有必要嗎？」

「我覺得這樣比較好。」

「……那要花多少錢？托兒所或是保姆之類的。」

「這我倒還沒問清楚，不過……」

「妳打工的錢真的能抵過那些費用嗎？」

「可是我們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

「……」

「小茜之後的花費只會愈來愈多，我們總要有個開始，我們必須嘗試提高我們的收入。」

「……妳是不是嫌我賺得太少……」林俊凱小聲地說，似乎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妳是甚麼意思！？」林俊凱重捶桌子，嚇到了一家人。

「林俊凱！」

林茜殷哭了起來。

「沒事沒事……爸爸媽媽沒有在吵架吼……」李雅婷急忙抱著女兒安撫。

「……對不起，我吃飽了。」林俊凱放下碗筷走回房間。

「俊凱。」

「我回來了。」此時正好李淑芬到家，看著這凝結空氣的客廳「哇……是火鍋耶……嗯……發生甚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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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凱在陽台看著遠方，若有所思。

大雨打在地上，有個人穿著黃色雨衣徐步走著，吸引了林俊凱的目光。

走著走著持續靠近，距離愈近林俊凱愈是警戒。

到了最近的位置時，李雅婷打開落地窗走出來。

「喔！妳嚇死我了。」餘光看了一下剛剛的雨衣男子，已經默默走遠了，原來只是普通的路人。

「我有這麼可怕嗎？」

「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生氣的。」林俊凱率先道歉。

「……我沒有怪你，但謝謝你有反省。」

兩人肩並肩看著下著大雨的天空。

「那個方向。」林俊凱指了一個方位。

「嗯？」

「我煩悶的時候都會站在這裡往那個方向看，如果天氣好的話，剛好可以看到山。」

不過現在下大雨，當然甚麼都看不見。

「那會讓我心情比較好過一點。」

「那如果看不到山呢？」

「那我就看妳。」林俊凱抱住李雅婷放閃。

「你少來。」李雅婷打了他的手，但沒有掙脫。

大雨持續下著。

「你很想回山上嗎？」李雅婷淡然地問。

「我沒有。」

「如果你真的很想回去，做乩身，我不會阻止你，我會努力找到好工作，讓小茜能平安長大，你阿公也許會想把小茜接過去照顧呢。」

「我沒有想回去……」

「你少來。」

「……好啦，有啦，但是我不會回去的。」

「為什麼？」

「我答應過妳們，要給妳們過好日子，不管我阿公怎麼勸我都不會回去的，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很挫折……」

林俊凱鬆開抱住李雅婷的手，落寞看著樓下。

「一家三口厚著臉皮住在妳媽家裡，賺著微薄的工資，外送有一單沒一單的，我都不知道未來在哪裡，有時候我就會想，當乩身還比較輕鬆一點，至少神明會幫我。」

「林俊凱。」李雅婷反過來抱住他「神明一定沒有放棄你，我們只要好好冷靜地坐下來談，討論之後該怎麼辦，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嗯，我知道。」

「問題一定能解決的。」

「……」沒有回答，林俊凱只是簡單的點頭。

「小茜要準備睡了，你去跟她說幾句話吧，不然她很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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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床邊，林俊凱摸摸女兒的頭。

「爸爸不愛我們了嗎？」林茜殷憂愁的問。

「怎麼會呢，爸爸最愛妳們了。」

「真的？不會兇媽媽？」

「不會兇媽媽。」

「不會兇我？」

「不會兇妳。」

「不會兇阿嬤？」

「我哪敢啊。」

「……爸爸不會走掉吧？」

「不會不會，爸爸會陪妳睡覺。」

「……我最近很常夢到……」

「夢到甚麼？」

「夢到我穿著紅色的衣服在山上玩，然後爸爸媽媽來帶我回家，可是爸爸你最後卻自己走掉了。」

「……我走去哪裡？」

「走進一團黑黑的東西。」

「……爸爸不會離開你的，放心睡吧，好不好？」林俊凱摸摸茜殷的頭，哄她睡覺。

此時電話卻響了，為了不驚擾大家，快速的接起電話，走出房門。

「喂，阿公，又怎麼了？」

「……唉……」沒有任何答覆，只聽見一聲嘆氣。

「怎麼了？又要我上山幫忙是不是？」

「唯獨這次我很不希望你上來，但實在是沒辦法。」阿龍師聽起來相當苦惱。

「很急嗎？現在在下大雨耶。」

「……我也沒辦法啊。」

「……阿公，我等雅婷她們都睡了再上山，我已經答應她不會在接觸危險的事，所以我只是上去看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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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俊凱頂著大雨在山路騎著車，狼狽的走進廟裡，但才剛踏進去阿龍師就走過來檔住他。

「安怎？（台語）」

「你先答應我，不會入山。」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會再做危險的事了。」

「赫，那你就千萬別答應那位女士的請求，別說多餘的話，知道嗎？」阿龍師拍拍他的肩膀。

神桌前跪著一個女性，很虔誠的不斷嗑著頭。

「阿姨，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黃雅惠，家豪的母親，她用哭紅的雙眼看著林俊凱。

「請問你是不是……林俊凱？」

「對，我是，妳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我兒子，家豪，好像被魔神仔牽走了！可不可以幫幫我？」

「……有確定嗎？失蹤多久了？」

「已經三天了，現在搜索隊還在找，是三天前他同事說跟他在山裡走散……」

「阿姨，妳冷靜一下，說不定真的只是迷路而已，未必是被魔神仔牽走了，妳耐心等搜索隊的消息好不好？」林俊凱蹲下來安撫她。

「剛剛師傅已經請示過神明了，說是被牽走了沒錯，拜託你……我也被牽過，我知道那有多可怕多無助。」邊說邊啜泣。

林俊凱轉頭看了看阿龍師，阿龍師只是默默閉眼點頭。

「……阿姨，妳怎麼會找到我們這間廟？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幾天晚上，我都夢見一個人，他都叫我找你。」

「誰？他長甚麼樣子？」

「我看不清楚，但他穿著黃色的雨衣，是個男的。」

「……」

林俊凱與阿龍師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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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雅惠仍跪在神明前，兩人站遠遠的討論起來。

「你千萬別入山，神明已經表示這事絕對不能插手。」阿龍師眉頭深鎖。

「那她的兒子怎麼辦？就這樣見死不救嗎？」

「……我不知道，但神明也說他不會有事，所以我們就別去深究。」

「神明說神明說……我們不入山去救他怎麼可能會沒事？」

「欸！對神明不敬！不要太過自大，神明會這樣說一定有祂的道理，說不定搜救隊就能把他救下山，我們就好好安撫那位小姐就好了。」

「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們這次絕對不能輕易的入山，災某？」

「哇災啦，而且我也說過了，我答應雅婷不再入山，所以你別擔心。」

阿龍師點點頭「那我去跟那位小姐給個說法，看你要直接回家還是在這睡一覺，先這樣。」

林俊凱看著阿龍師走向神桌，自己則默默的走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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