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的雪地裡，身穿羽衣的華麗王袍，小丑雙手平放胸前，臉上滿是鼻涕與淚水，揚起誇張卻又寧靜的笑容，將自己靜靜埋在其中。
生銹的皇冠被劈出猙獰裂口，一朵枯萎的玫瑰鑲嵌其中，黑紅的荊棘纏繞、歪歪扭扭地落在小丑頭頂，束縛著以汙濁覆蓋的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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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醫師遠遠看著禿鷲於天空盤旋，很高興地對我和螢燈雪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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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可以不用救人，還是覺得死亡比活著更解脫？
但螢燈雪已翩然而至，把乾淨澄澈的自己，輕輕地落在油畫妝面扭曲的小丑眉心上，熠熠生輝地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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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曾經接收過這份愛意的我，對接下來發展再了解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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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死不了。」我冷靜地指揮兩腳羊──那是經由醫師仔細挑選，螢燈雪親自放牧過的首領──駝著我走向小丑，對他不尋常的出場感到好奇，又提醒醫師道：「有螢燈雪在，建議你最好趕緊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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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歹還有個死亡願望清單，只剩七天的性命，但醫師可完全依附螢燈雪而活。若是被判定『退化』扔回聖山和同伴相愛相殺，但失去主治醫師的我估計也要被螢燈雪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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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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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用最小的力氣捏起失去鈴舌的變形鈴鐺扔給我，嶙峋的金色裂口上頭還殘有仕女餘香……不難想像小丑先前是何等奢靡宴會的寵兒，可惜那些人的寵愛比孩子的任性更不如，即便高貴如愚人國王也難敵醉生夢死後無情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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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個吹笛人！」就在這個時候，蹲在地上的醫師用指尖挑出小丑華服內側的一管銅笛，拿著髒兮兮的雪在後者臉上塗抹，又對一閃一閃的螢燈雪說：「放棄這弄臣吧，仇家馬上就會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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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家？」螢燈雪內部的顏色瞬間變了個顏色，末梢處震顫，無形波動隨之引得空氣扭曲，令醫師瑟瑟發抖，上天不禁落下更多的雪，似乎想將層層冤屈湮沒於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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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希望能平息靈魂深處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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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傾慕者。」我淡淡地將失聲的鈴鐺放回小丑懷中，示意拿著銅笛的醫師最好照辦，「小丑能帶來歡愉，同樣能奪去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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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尋找的是安樂鄉，還是祖靈的制裁？」瑩燈雪不解地問：「你們真的很喜歡做危險的事情，明明生命如此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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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為了有表演的舞台呀！」小丑不知何時醒的，卻沒動彈，眼睛滴溜溜地在開裂的眼眶中打轉，臉上的油彩暈開，呢喃地雜揉嘻笑與森森鬼氣：「畢竟喜愛比嬌花易逝，嫉妒與厭棄更為天長地久呢！諸位貴人想不想聽個故事？在下保證絕對很好笑唷嘻嘻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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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在我身下刨了刨地，顯得格外焦躁。
醫師則拿出金針反覆戳著小丑皮囊，大概想研究這人是如何做到情緒與表情割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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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螢燈雪，它飄離小丑，落在我的鼻間，唯有明明滅滅的節奏可以透出它的焦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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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三分熟吧，我面無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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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是春天綻開的玫瑰……」身後，小丑口吻是如此欣喜，用身體不見起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高亢聲音深情朗誦：「而我，則是秋天等待的落葉……」1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asLslo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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