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初遇 - 第十四章　破局（2）

　　我轉過頭，只見掌櫃臉色陰冷地瞪著我們，他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幾個魁梧壯漢，一夥人守在酒樓門口。看樣子，他們是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這裡。

　　矮胖男人伸手想抓住我，幸好蔡主編眼明手快及時把我拉開，帶我往相反方向逃走。

　　「快走，不然就走不掉。」蔡主編在我耳邊沉聲催促。

　　我們一路閃避忙著上菜的店員、離座走動的食客，好不容易才穿越重重障礙，來到通往廚房的後勤走廊。

　　「這裡應該有後門。」蔡主編小心翼翼地探路。

　　眼看掌櫃和壯漢快要追來，我內心焦急不已，怎料一個高大健壯的廚師突然閃身而出，擋住我們的去路。

　　廚師壓低聲音說︰「跟我來。」

　　我和蔡主編對望一眼，顯然我們都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見我們猶豫，廚師又說︰「後門有人看守，你們出不去的。」

　　「你有辦法？」蔡主編問道。

　　「噓，他們要來了。」廚師趕快打開儲藏室的門，讓我們躲進去。

　　身後的腳步聲不停逼近，於是我們慌忙躲在鐵架後，但廚師遲遲沒有把門關上。我心裡正懷疑我們是否中計時，外面便傳來了掌櫃的聲音。

　　「阿全，你有沒有看到一男一女跑來這裡？」

　　「我剛才都在儲藏室，沒看到啊。」那名叫阿全的廚師應道。「對了，廚房的剩菜都堆滿了，我看這裡還有位置，能暫時放進來嗎？」

　　「你腦子進水了？剩菜就拿出去扔掉，這裡是存放新鮮食材的！」

　　「但廚房所有人都忙著，實在騰不出人手！」

　　「我看你就很閒！」

　　「我才不……」

　　「別磨磨蹭蹭！我有事忙著，沒空跟你說這些！」說完，掌櫃急匆匆走開。

　　阿全輕輕把門關上，並低聲說了一句︰「我很快回來。」

　　直到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這才鬆了口氣。

　　儲藏室的鐵架放滿層層疊疊的貨物，連燈光也被遮擋，令這裡充滿壓迫感。我和蔡主編都不敢說話，只能在黑暗中靜靜等待。

　　過了沒多久，阿全推著木頭車回來，上面還放著兩個大竹簍。

　　「躲進來，我送你們出去。」阿全語氣沉穩地說，跟剛才在掌櫃面前裝瘋賣傻的他判若兩人。

　　我和蔡主編不再猶疑，各自躲進竹簍裡。阿全隨即用兩塊大布蓋著我們，再把腐臭難聞的殘餘飯菜倒下來。

　　我捂住口鼻，感覺到阿全開始推動木頭車。

　　不一會兒，我聽到打開門的聲音。

　　「喂，竹簍裡是什麼？」一道粗獷的男聲響起，想必就是守在後門的人。

　　「剩菜啊！掌櫃叫我出來倒的，不信你去問他！」

　　「讓我檢查一下。」男人逐步靠近，嚇得我心臟怦怦直跳，連呼吸也不敢用力。

　　這次完蛋了……

　　「噁，很臭。」

　　「你到底要不要檢查？」

　　「快走，別擋路。」

　　男人似乎受不了這股惡臭，趕快放行。

　　木頭車再次被推動，聽著街上吵雜的車輪聲、人們走路聲、攤販叫賣聲，我的心跳才慢慢平復下來。

　　過了一段時間後，木頭車停下，阿全說︰「可以出來了。」

　　聞言，我動手撥開頭上的帆布和廚餘，從竹簍裡爬了出來。

　　我和蔡主編一身狼狽，連忙整理儀容。

　　「這位大哥，謝謝你出手相救！」蔡主編向阿全做了個拱手禮。

　　「謝謝你。」我點頭表達謝意。

　　「你們趕快走吧，我要回去了。」

　　阿全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向我們索取報酬，就這樣默默地推著木頭車離去。目送他瀟灑遠去的背影，我心裡不禁對他產生敬佩之意。

　　「看來這件事不簡單，金福酒樓背後應該還有人。」蔡主編輕嘆道，目光變得幽深莫測。

　　「蔡主編，你會不會……」

　　「我會不會怕惹上麻煩而拒絕報導今天的事？」

　　「嗯……我、我……」我沒想到蔡主編說話這麼直接坦然，一時語塞起來。

　　「放心吧，明天的楓香日報絕對不會讓妳失望。」

　　「真的嗎？謝謝你！」

　　蔡主編擺了擺手，輕笑道：「有什麼好謝的！報導真相本來就是我們做記者的職責。」

　　「只可惜在這世道，說真話並不容易。」我感慨地說。

　　「正因為不容易，我們才需要堅持下去。如果連我們也選擇放棄的話，就再也沒有人去捍衛真相了。」蔡主編正氣凜然地說。「好了，別待在這裡，快走吧。」

　　我和蔡主編一前一後走出小巷，各自離開了紫花街。

　　我按照指示來到一間服裝店，跟櫃台小姐說想試衣服。她隨即拉開櫃台旁的布簾，帶我走進試衣間。

　　這裡有個跟我打扮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對我點了一下頭，便走了出去。

　　她是陳昊安排的替身，免得我在路上被人跟蹤。

　　換好另一套衣服後，我趕緊從服裝店的後門離開。黃包車夫早已在外面等候，接送我回帥府。

　　陳昊說過，若是我沒有依時來到服裝店，他便會闖入紫花街來救我。他的承諾，就是我最堅實的後盾。

　　幸好這次有驚無險，總算順利完成任務。

　　回到帥府後，我向陳昊報告情況。

　　「做得好，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陳昊對我微笑道。

　　「接下來是什麼？」

　　「收網，抓大魚。」

　　隔天，我坐在偏廳閱讀最新出爐的楓香日報，蔡主編文筆幹練，寫出了化雨堂傳聞的諸多漏洞，以及金福酒樓惡意散播假訊息的推測。

　　看得正入神，陳昊大步走進偏廳，身上穿著筆挺合身的軍服。

　　「少帥，你要去哪裡？」

　　「報社。」陳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小雪，別亂跑，等我回來。」

　　「好。」我不假思索地應道。

　　等陳昊出門後，我才意識到剛剛的氣氛有些曖昧，不由臉頰發熱。

　　……等他回來。

　　從來沒有人這樣跟我說過，我也從來沒有試過等人回家。

　　心中有所期盼，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

　　直到傍晚，我終於收到消息，原來有人去楓香日報的報社搗亂，所幸陳昊及時帶兵趕到，把鬧事者一網打盡。經過這件事之後，民眾更加確信蔡主編那篇報導的真實性。

　　事後陳昊審問了那些鬧事者，證實金福酒樓背後的老闆就是龐耀金。大概是他上次刺殺不成，又想用謠言來陷害陳昊。

　　不得不說，陳昊的計謀確實很厲害，先是透過媒體公開事件，引起輿論、引蛇出洞，再順勢揪出幕後黑手。短短幾日內，形勢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化雨堂的危機解決了，還收到各界捐贈的物資，而那些曾經上門鬧事的痴漢都被警方通緝。

　　金福酒樓的生意額大跌，昔日門庭若市的景象已不復見。

　　抬頭一看，天空清明透亮，就像被大雨沖洗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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