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咁的，廿一歲有咗，所以我要做有錢人 - 邊個安排？

手機好快有通知，輝哥對比圖下面第一個留言：「廢到轉場去賣男人衫。」

我又索一索鼻水，專心餵奶。望住梓木被滲出嘅奶水沾濕嘅嘴角，唧唧唧嘅聲音令我內心得以平靜。

其實梓木本身咩都無做，但抱住佢令我要冷靜自己，唔係有佢喺懷中，可能我睇到啲留言就即刻亂掟屋企雜物發洩。

或者平行世界嘅我，察覺唔到梓木可愛之處嘅我，無接佢返嚟照顧嘅我，已經將屋企嘅嘢打爛晒。

又或者，已經跳咗出窗。

太痛苦喇，嗰種一次又一次被背叛，幫過幾多個客人但我受苦嘅時候無人幫到我嘅孤寂，通通都係足以推我落樓嘅無形之手。

不過我知自己唔可以亂掟嘢，唔可以死，因為我抱住梓木，我要照顧佢。

返工又好做生意又好，總會遇上唔開心嘅事，問題係唔開心都係要返工。

我幾痛苦都好，盤生意都要繼續落去，要賺錢養大梓木，令媽咪唔使噉辛苦。

「要捱過去⋯⋯要捱過去⋯⋯」我好似自我催眠噉重複只有自己聽到嘅低語，同眼淚抗衡，盡量望住梓木食奶個樣。

唔係為咗佢，唔係有佢，我應該捱唔住。

點會估到，當初為咗生佢養佢決定行依條路係辛苦到噉？唔止肉體，精神上嘅痛苦先係最折磨。

再痛嘅傷口，第二日都會止血；再酸痛嘅肌肉，一個星期之後都會回復正常。但內心受過嘅背叛同痛苦，每一個諗起嘅瞬間都會重新折磨你，好似永遠都唔會癒合。

餵完奶，我喺廚房洗奶樽，梓木一唔喺我視線範圍我就會喊。唉豬一直有通知，但我已經唔敢睇。

我喺廚房崩潰，眼淚大大滴流過面頰，鼻涕塞滿鼻窿流出嚟，個口擘到最大，想將聲帶都嗌出嚟：「嗚⋯⋯啊啊啊啊啊！！！！」

奶樽跌咗落地，被清水溝淡嘅濁白奶污喺地上蔓延，我亦跪咗喺地上：「公公⋯⋯公公⋯⋯公公啊⋯⋯」

「我好辛苦⋯⋯嗚⋯⋯我真係好辛苦呀⋯⋯」

我努力堅持嘅每一樣嘢，以前所做嘅每一個決定，都匯集成我依一刻嘅痛苦。

點解我仲要做生意？錢又唔係賺得多，仲要被自己教出嚟嘅員工攻擊，然後再有一堆唔知頭唔知路嘅人跟風鬧我壇生意係抄人。

我明明先係原創。

「我明明先係原創！！！！！」

我嘅咆哮嚇親梓木，令佢都喊。一聽到佢喊聲，我腦內失控嘅火車就突然好似駁返上理性嘅軌道。

我即刻抹走面上嘅淚水，衝出去拍拍梓木心口。

「乖⋯⋯媽咪喺度。對唔住呀⋯⋯我嚇親你喇⋯⋯」

梓木無因為我道歉而唔喊，我唯有抱起佢，輕拍佢背脊：「哦係喇係喇⋯⋯媽咪太嘈喇⋯⋯乖⋯⋯」

梓木身上嬰兒獨有嘅混合沖涼液香味，安撫埋我嘅神經。佢好似搵到個安樂窩噉，伏咗喺我心口，喊聲漸漸收細。

反而我又忍唔住流淚，不過喊嘅理由已經唔再係痛苦。

「就算我噉⋯⋯我都仲係你嘅安樂窩⋯⋯」梓木唔需要一個女超人。

就算我無錢、喊到七彩，只要有個心口畀佢挨就足夠。

我安撫佢嘅同時，佢亦安慰緊我，雖然無聲無息，但可以感覺得到。

我將梓木重新放返上床，返去廚房，執起地上嘅奶樽。地上有灘水、奶樽亦未洗完。我有啲後悔，如果頭先忍得住，依家就唔使做多一樣清潔。

我硬住頭皮重新洗乾淨奶樽，抹咗個地，先發現廚房地下都幾污糟，倒灑水反而推我一把去抹返好。

有嘢做，個腦就可以暫時遠離網上嘅煩囂。

清潔完成身汗，我沖咗個涼，攤上床，本身好攰，但個人一無嘢做就會諗啲網上留言。

每睇到一句攻擊，都真係好似心口附近畀人打一錘噉，會感覺到痛同唞唔到氣。

但網絡嘅魔力，就係你一無嘢做，就會好奇仲有無人攻擊自己，㩒入去主動被啲言論執幾錘。

打開手機，我由第一個通知開始睇。我唔知依個世界有冇神，有的話，佢對我都算唔錯。噉多人鬧我，偏偏㩒入第一個訊息見到嘅係舊客人嘅感想。

上百個留言，全日有八萬六千四百秒、二十四萬個瞬間、四百八十萬個剎那，而我㩒入去就見到對我嘅讚賞，係四百八十萬分之一撞上一百分之一，偏偏我就係見到。

依一切，邊個安排？

「依排見好多人喺網上鬧你，你幾好嗎？想同你講聲加油，我好早就有科勞你，你啲相雖然無水印但明明比佢早放出嚟，都唔知點解個個都話你抄佢。點都好啦，我信你架，同埋都想多謝你，因為我以前係個唔識襯衫嘅女仔，多得有你幫我，我嘅畢業晚會先會著得噉靚噉有自信，個個都話我成個唔同晒。今時今日我都仲會睇返自己嗰晚啲相！多得你我先有一個值得回憶嘅夜晚，如果無遇到你幫我，我實著得柒到不堪回首，所以依家每次再睇返嗰晚，都好感激幫襯咗你！你要繼續加油呀！咪理攻擊你嘅人，要記住仲有我哋依班老客户支持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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