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無聲紀實》/島嶼戀歌系列短篇/角川百萬大賞參賽 - 第十一話尾聲，初吻滋味（二）

兩人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走進那間將近百年歷史的日本時代建築改造而成的冰店。

他們點了一份兩球組合的冰淇淋，還加上鳳梨酥和乳酪蛋糕等配料，說好一起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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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狐狸你不吃嗎？」林語婕瞇著眼睛，盯著面前用鏡頭對著自己的少年，語氣有點抱怨。

「我不吃也沒關係。妳不是說要拍照嗎？小鳥小姐，所以我在拍啊，妳快點吃，不然要融化了。」邱承諺說完，喀擦一聲按下快門，然後熟練地撥動過片桿，臉上露出熟悉的壞笑。

「你是不是因為我不讓你請客，就不吃了？」林語婕的怨氣愈來愈重。

邱承諺笑了笑，直白回答：「我確實有點不開心。」

「你不是想存錢買新的鏡頭嗎？這碗冰這麼貴。雖然是我付的錢，但我想跟你一起吃嘛！」林語婕語氣裡帶著撒嬌。

「好啦，一起吃。不過妳是真的要去我家嗎？」邱承諺終於拿起湯匙挖一口冰淇淋吃：「哦，好好吃！真的有茶的味道欸。」

「是不是！快稱讚我很會選口味！」林語婕開心地笑了。

「超會選、超好吃！」邱承諺服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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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當然是真的要去啊。我想參與過去的你。我錯過你太久了……」林語婕柔聲說。

邱承諺迅速眨了好幾下眼睛，然後笑著說：「不對，這冰淇淋是不是有加洋蔥？」

林語婕也笑了出來。

「我親愛的小鳥，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有東西想讓妳看……我之前寫了……給妳的信。」

邱承諺皺著眉頭，像是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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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兩人已經在邱承諺的房間裡，地上攤開了許多照片。

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的邱承諺，反而顯得比林語婕更不自在。

林語婕開心地翻看堆積如山的照片，不停詢問邱承諺各種有關拍攝的細節。

直到邱承諺實在應付不來，只好說：「天哪，這麼久以前拍的，我真的記不得每一張的光圈、快門。傳統相機不會記錄 EXIF，這太難了。」

林語婕微笑說：「好啦，不是故意為難你，我真的以為你記憶力超強。欸……這張街景真的好酷！」

「哦，那是我在玩重複曝光，其實算是張失敗作。」邱承諺表情略微尷尬。

「失敗？顏色疊得很好看欸。是說……你不是說有信要給我看？」林語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

邱承諺目光閃爍了一下，接著拿出上次照片中的那個餅乾鐵盒。

盒蓋打開來，裡面有各式各樣的橡皮擦，還有幾張信紙。

他把鐵盒輕輕往林語婕推過去，臉整個紅到脖子和耳根：「這裡面裝的都是要給妳的東西，妳自己看吧。」

林語婕接過鐵盒，撥動了幾塊橡皮擦，臉也紅了起來，然後拿起信紙，靜靜地，讀了起來。

邱承諺視線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指，不敢看她的表情，直到他聽到細微的啜泣聲，才抬起頭，看見林語婕哭得滿臉都是淚。

他手忙腳亂地抓起一盒面紙，抽了一張又一張，動作笨拙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

他語氣焦急：「別哭啊，我讓妳看，不是想讓妳難過……」

「可、可是……」林語婕擤了一下鼻涕，聲音難以連貫、不成句子，突然猛地衝向前，緊緊抱住邱承諺。

邱承諺先是一怔，然後輕拍她的背，心疼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吐出了幾個字：「好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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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房門突然打開，邱承諺的媽媽聲音爽朗：「兒子，你和你女朋友要不要吃……」

她突然頓住，像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零亂的地面、紅著臉抱在一起的少年少女、還有一堆揉成一團的面紙……

「呃……打擾你們了，我放這就好……」她快速放下手中的芋頭酥和紅茶，還順手留下……一盒保險套。

「欸！媽！不是啦！」邱承諺急忙想解釋，但房門已經關上，只聽到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欸，笨蛋狐狸……我想問你……」林語婕輕柔而軟膩的聲音響起。

「什、問什麼？」邱承諺還沒從剛剛爆炸的餘韻中恢復，這下臉又更紅了。

「那件事……是什麼？」

「哪件事？」邱承諺腦袋整個當機，無法處理這道模糊的問題。

林語婕貼近邱承諺，稍稍往上爬了點，嘴唇附在他的耳邊低語……

「你信裡寫的啊……那件我『應該不會想知道的事』。我、想、知、道。」

她柔軟的聲音吹進耳裡，邱承諺幾乎難以承受。

他搖搖頭，果斷坐起來，背脊挺直，扶著林語婕的肩膀，也讓她坐正。

邱承諺盯著林語婕的眼睛，語氣輕而緩：「忘了吧，不要知道比較好。」

林語婕不愉快地嘟嘴說：「我不喜歡你藏著秘密。」

邱承諺凝視著眼前這個他心愛的少女，半晌說不出話，皺著眉頭，像是內心正經歷猛烈的掙扎，然後才說：「好吧。」

「聽好了……我只說一次。」邱承諺認真的目光如刀鋒銳利。

「那天妳喝醉後……吻了我。」他慢慢地，每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

林語婕的臉瞬間紅了起來，用力吸了一口氣，維持冷靜的表情說：「就這樣？」

「還有……」邱承諺短暫別開視線，然後再度迎上她的目光：「……妳吐了。」

林語婕的眉頭緊皺，盯著邱承諺，沉默了片刻才說：「是很丟臉，但你有必要保密得……像是危及生命的大事嗎？」

邱承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伸手撫過林語婕的臉頰，順勢把垂在前面的髮絲往耳後撥。

然後，語氣淡然地說：「但是……那兩件事，是同時發生的。」

林語婕的表情瞬間呆住，像是腦袋還無法消化這句話的含義。

片刻之後，又問：「所以……我……那個……在……你身上？」

「沒。沒在身上。」邱承諺掩嘴，視線飄到一邊，然後便不再說話了。

過了一分鐘之後，林語婕才意識到他話裡隱藏了什麼，她全身顫抖，雙手掩住張大的嘴，無聲地尖叫。

在她瀕臨崩潰之前，邱承諺急忙抱住她顫抖的身體，輕撫她的後髮，聲音柔得能融化一切：「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林語婕的眼淚無預警地潰堤，聲音斷斷續續：「我……那是……我們……我們的初吻……竟然……」

「令人印象深刻啊。」邱承諺的聲音平靜如常。

「味道很可怕吧……」林語婕的淚水幾乎止不住。

「不要把它當作初吻就好了，妳喜歡什麼味道的初吻？薄荷好嗎？」邱承諺輕聲說。

「嗯？」林語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邱承諺扶住後腦，嘴唇被對方的唇覆蓋住，一顆喉糖被他用舌頭傳遞到口中，帶來一股清新的薄荷味。

邱承諺輕輕移開唇瓣，睜開眼睛，凝視著林語婕說：「如何？」

林語婕笑了出來，抬手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淚，然後捧起邱承諺的臉，吻了上去，順勢用舌頭把喉糖又推了回去。

「笨狐狸……」

「嗯？」

「我愛你。」

「我也愛妳。」

他們第一次說這三個字，在薄菏味的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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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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